许是震慑于小姐姐的威力,南星不再吱声,转而对我说,“妈妈,我饿了。”
钟庭笑笑,一边翻菜单,一边给南星讲那些菜叫什么、由什么做的,不时还要附带个典故。
他讲得生动,南星听得入迷,说了几个自己感兴趣的。
图图高傲的睨他一眼,“小土包子!”
讲真,我是很想教训她一下的,可眼下也没立场,只得笑笑,“图图,弟弟在山里出生,接触不到太多信息,很多东西都没见过,作为姐姐,你该帮助他、指导他,让他和你一起成长对不对?”
她没应,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我,“龙阿姨,南星弟弟的爸爸呢?”
我怔了一下,不懂她为何这么问。
于是笑道,“他爸爸离开了我们,一个人去外面看世界了。”
图图哦了一声,大抵是觉得南星可怜,语气没那么强势了,“那好吧,我会好好教他的。”
不知为什么,她我一种奇怪的感觉,明明只有九岁,却有远超九岁的成熟。
而且,她似乎,在试探我。
东西很快端了上来,钟庭手把手教南星使用餐具。
图图却在偷偷关注我的一举一动。
我自然不会让她看出什么来,表现得生硬而拘谨,不时请教她问题,她倒都耐心回答。
中间钟庭带南星去卫生间,图图忽然对我说,“龙阿姨,我觉得你儿子长得特别像一个人。”
我笑着,“谁啊?”
图图划拉几下手机,递给我,“我最讨厌的人。”
我一看,不由愣住。
那是一张堪称奢华的婚宴图,谭粤铭和于子悦的婚礼现场。
满眼都是粉色玫瑰,水晶灯照耀全场,流光溢动。
新娘笑眼盈盈,新郎却无任何喜悦,板着扑克脸。
我说,“这不是谭先生吗。”
图图瞧着我,“你认识他?”
我笑笑,把手机递还给她,“我今天帮一个朋友代班,在店里碰见他和他的女朋友。”
图图皱眉,“女朋友?是那个叫金萱的小明星吗?”
我挺惊讶,“你怎么知道,你追星啊?”
她摇摇头,“不追,幼稚。只是觉得这金萱有些不一样,我关注了她的社交账号。”
我笑,“她哪里不一样,值得你这么关注。”
她说,“她长得像我妈,而且……”
而且什么她没说下去,瞬间又把矛头指向我,“看到他们在一起,你有没有不开心?”
我笑了笑,“为什么要不开心?”
她一时没说话,隔了两秒,“你会和我爸爸结婚吗?”
现在的孩子懂得可真多。我笑,“你怎么会这么问?”
她说,“你长得和我妈妈太像了,连味道都一样,我总觉得你就是她,可你偏不承认。你们大人做事总是有各种各样的‘苦衷’,不过也罢,你不承认就算了,可我希望你能和爸爸在一起,这几年他一点都不快乐,我…”
手机铃声打断了她,是我和云回联系专用的那个,我按掉了。
她问,“怎么不接?”
我说,“骚扰电话。”
她说,“你看都没看。”
我说,“不用看,我今天已经接了好几个。”
她倒也不再说什么。
钟庭带着南星回来,一桌人开开心心聊着,气氛出奇的和谐。
儿女成双是多少平凡家庭的幸福,而今就在眼前,触手可及,我却不能抓住。
回到家南星已经睡着,图图和我闲扯了一会儿回了自己房里。
我关好门,躲进卫生间,赶紧给云回拨回去。
她像在等我电话,立马就接了,“咋回事呀,怕暴、露啊?”
我道,“刚和钟庭、图图一块儿吃饭,小丫头鬼的很,一口咬定我是她妈,甚至怀疑南星他爸是谭粤铭。”
云回轻笑一声,“现在的小孩儿都这样。那天棒棒还指着电视上的人跟糖糖说,这个男的是那个女的男朋友,他们一会儿就要亲嘴儿了,你等着吧…更无语的是,我现他两竟然看完了整整一部狗血连续剧。”
信息爆炸不知是好是坏,它让孩子在纯真年代接触了很多不该接触的,童年失去了意义。
我无奈叹息,“算了,不说孩子的事了,说说我自己。怎么办,我现我根本忘不掉他。”
云回沉默两秒,“忘不了谁?姓谭的吗?”
我轻哼一声,心里难受极了。
他的所作所为曾一度摧毁我对人性的信仰。
可转眼几年,一切愤恨都像被风吹散了似的,再见到他,澎湃在心中的不是恨,不是遗忘,也不是无动于衷。
是情,多么无奈呀。
云回轻叹一声,“爱情是这世上最不讲道德、不讲原则的东西,明知是错却还想要。可你要知道,你们中间隔着人命,他犯下的错也不是你可以承受的。告诉钟庭真相吧,他才是一直等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