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方才没信号,才看到我的电话,说我妈已经找到了,在我爸的坟前坐着,还带了一盆鸢尾花,看上去似乎恢复了一些神志。
我说你们现在哪里。
他说,“在你后面。”
我立刻转过头去,见他穿着卡其色的风衣,整个人立在那儿像棵树,举着电话的手还没放下来,另一只手掺着我妈。
我妈则穿着病号服,披散着头,从我的角度望过去,她真的一点也不老,皮肤还很白皙,面颊上也没什么皱纹,甚至眼神都带着懵懂和天真,岁月待她真是太温柔了。
也许,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烦恼就是最好的保养,老天其实待她不薄了……
大抵是见谭粤铭也在,钟庭的表情并不怎么好看,掺着我妈我妈慢慢走了过来。
我瞥了谭粤铭一样,见他神情有些古怪,隐约之间有种说不出的怒意。
以为是钟庭的缘故,赶紧抓住他的手,“你别这样,我和他已经没关系了。”
他对我抿唇一笑,“我知道。”
话间,钟庭和我妈已经来到跟前,我喊了一声妈。
她并没什么反应,而是直勾勾盯着谭粤铭,头微微的偏了一下,嘴角慢慢上扬起来,似乎很开心。
正诧异,她忽然脸色一变,抱着头大叫起来,也没言语,就是尖叫,像自闭症孩子那样声嘶力竭的叫。
我顿时慌了,抓住她的手,“妈你怎么了,你别喊,医生说喊多了嗓子会哑的,”
转头看着钟庭,“你快想想办法呀!”
他拉住我妈,“妈,别怕,是秋思,你女儿。”
渐渐的,她安静了下来,看着我,“秋思,李秋思……我和李千里的女儿,你是我和千里的女儿……”
钟庭看着我,“走吧,一起把妈送回去。”
我转头看了谭粤铭一样,他笑了笑,“去吧,我先回家了。早点回来,我等你吃晚饭。”
说完看着钟庭,“钟总,麻烦一会儿帮我把秋思送回来,先谢了。”
钟庭脸皮是不可能有他厚的,纵然心底有草尼玛奔涌,面上仍是清风,微微颔,掺着我妈上了车。
为了防止她再突然作,钟庭给她打了一针。
我说你准备可够仔细的,连镇定剂都带着。
他也没说话,也许是心情不好。
我随意摸了摸车内饰,“你也是,怎么不换辆车,上次的苦头还没让你吃够么,又开一模一样的车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上次的奔驰已经成了废铁,结果他开的竟是同一款,是有多爱。
他看着我,“我是个专一的人,喜欢的、习惯的就不会变。”
我说你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林肯最新的越野呢,看起来挺不错欸。
他问,“你喜欢吗?”
我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了。
想起他车里的氧气罐,我疑窦顿生,“你车上当时怎么会有氧气罐的。”
他愣了下,似在思考,该不会他也不知道吧。
见他半天也没说话,我也没再问了,又随口道,“你和那位冒牌货还有联系吗?”
这个问题他倒是回答得干脆,“没有。我想问清楚她为何骗我,不过她失踪了。等忙过这阵我一定要找到答案,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我看着他,“失踪?怎么失踪啦?”
他道,“不知道人在哪儿,应该是出国了,这件事不简单,也许…”
说到这儿,他有电话进来,看样子是青市那边的,他态度谦虚恭敬,一聊就是半个钟头。
这个结束跟着又来一个,等到精神病院还在聊。
我咳了一声,他对电话那头说了声抱歉,“我这边有些事,回头再谈,好的,再见。”
把我妈交给医院,她的主治医生又和钟庭聊了一会儿,两人在办公室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出来,我问,“赵医生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吗,什么事都和你说。”
他没说话,眉头一直微微蹙着,像是在想什么事,慢慢朝停车场走。
我说你能不能走快点,你之前都走在我前头几米你忘了吗。
他说,“那是我蠢。”
没料到他会这样说,我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应对。
他问我,“他对你好吗?”
我说还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