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左右看了看,黑夜深浓,船上只留了几盏灯,除了一些留守的船员外,其余的都已经入睡。四周安静无声,估计时间应是夜里十二点多了,倒不担心他们对我起疑,之前我就像是吃醋的妒妇,之后黯然神伤则是失恋的表现。
从甲板上爬起来,埋着头失魂落魄地走回二楼船舱,等了两个多小时,我悄悄移开舱门,从内钻出,先往底下察看了下,觉船员们都靠坐在那打瞌睡。无声摸上三楼,记得简宁一说过,这三楼分为休息区与工作研讨区,还有医学器械堆放处。
目测判断了下,头几间应该都是休息区,最后较大的空间才是工作区。一整排过去,基本都是漆黑的,唯独第二个舱口,有昏黄的灯光亮着。
当语声飘进耳朵时,我整个人都变得僵硬,是杨文浩!他也没有死,竟然就一直藏在三楼,越肯定这艘船有问题了。他说话声很低,隔了舱门,只模糊飘出一些字,而且很奇怪,似乎只有他一个人在说,没有人应和。
过了一会我大致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他应该在与人通电话,所以每次说话都有停顿。会是与谁联络呢?那个假的盛世尧?斟酌着要不要冒险探头看一眼。其实到这里就可以了,已经能肯定这三楼的所谓医学博士都只是幌子,如果理智点的话,就该立即撤退。
但是脑中有着某种偏执,假如盛世尧真的被抓,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关在这间舱房。以杨文浩谨慎的心性,他绝对会亲自看守。虽没明文规定三楼船舱不能来,但似乎所有人都有条一致的不会踏足这个区域。
没有冒进,而是往后退开一步再慢慢起身,从杨文浩声音的方位辨别,他应该是在舱内左半边位置,那我现在想通过斜视的角度察看舱内右半边情形。
可当我微微侧眼去看时,立即凝固住,盛世尧!?他真的在里面?有心理准备是一回事,可当真的看到时又是另一种心情。但是不对,他好像没有受制,就是闭着眼靠坐在舱板上,转目而下时,立即醒悟他不是盛世尧,是之前与我起纠纷的那个假冒者。
虽然他脱去了船员衣服,但是里面白衬衫的领口是被我撕裂的,此时还穿在他身上。
没等我寻思他为何在这里,突然那沉闭着的眼睁开,一道冷芒直射而来,我一个惊颤,连忙掩身。心跳如雷,不知对方有否看见我,但只过两秒就觉不对劲了,因为杨文浩的语声中断了。即使听不到任何声息,但也能感觉到危险在临近。
脑中疾速翻转,这是第二道舱门,距离楼梯口有十多米远,就是不顾脚步沉重快跑过去也来不及。不过转念间,移动舱门声传来,我惊惧地看着光线从内射出,却在同时,我的身后突然伸出了一只手,捂住我口鼻往后拖,眼前光亮迅速湮灭。
脑子变成一片空白,只听到脚步声在耳畔,接着是杨文浩的声音飘来:“哪里有人?是你看错了吧。”对方回道:“不知道,以后当心些,我先下去了。”
等移动舱门声再次传来后,四周又恢复了静默,只闻我和......身后人的呼吸声。同样的场景,同样的手法,我不可抑制激动的心情在想这个人的身份。当钳制松开时,我缓缓回身,透过舱口处微弱的月光凝目细看,对方露齿而笑,轻吐两字:“小妹。”
我蓦地睁大眼,周通?!
怎么会是他?想过无数可能也没想到会是周通救的我,不对,他为什么会在这艘船上?他来了,是不是六子也来了?觉自己思维凌乱了。
周通指了指隔壁,暗示杨文浩在那边,不宜解释太多。我们现在所处位置正是三楼的第一间船舱,在刚才杨文浩那边拉开舱门的同时,这边舱门也移开足供人挤入的距离,而我刚巧就站在门前,所以一下就被拖拽进来,再关上。前后时间不足两秒,但其中的惊险想想都觉得冒汗。
我如果被他们抓个正着,可以解释成是在底舱没找到盛世尧,见这处有灯光跑上来找人的。理由虽牵强,但还能应付,就算看到杨文浩也在,假装吃惊茫然不知。但如果刚才周通慢上一秒的话,就会两人同时暴露,那什么理由都是空话了。
现他身上穿的是船员的衣服,而面貌显然也不是原来的,是张陌生的脸,除了声音和看我的眼神是周通的。显然他是隐匿在船员中的,想起那几个不合群的人,确实我对他们是陌生的。
疑问太多了,都等待着解答。可看周通并不想离开的样子,而是站在舱门前,透过舱口观察着外面。等了足有十分钟,突听舱门外传来极轻的三声敲击,我吓得屏住呼吸,却见周通在门上用手指轻弹三下,接着就不再有声响。
过了一会,他从兜里摸出布条,塞入移门底部,然后一点点推动移门,竟毫无声息。他回头示意我跟上,出到船舱外,他又如法炮制把移门给关上,且把布条抽走。这才与我放轻脚步下楼,下到二层楼梯口,他压低声说:“小妹,你赶紧回船舱,以后别再去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