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卢琳病中是没有什么力气的,但是此刻她两眼通红,毫无血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一只手抓着枪杆,手指因为过分用力已经透出病态的苍白。
看她方才从马上下来的样子,似乎随时都能倒下,可是此刻却把一杆枪舞动如飞。
那只不知死活的喜鹊有好几根翎毛都被挑落了。
阿欢自然不能坐视不理,等她看清了从锦盒中滚落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也明白为什么卢琳会这般暴怒了。
她急忙上前,叫道:“女帅枪下留情!”
卢琳面若冰霜,冷冷说道:“不想死就闪开!”手中的枪仍旧舞动如飞!
阿欢急忙上前拆解。
卢琳眼中闪过浓浓的杀意,咬着牙道:“阿欢姑娘,我再说最后一遍,你让开!这只扁毛畜生我是非杀不可!”
“女帅,这其中有些误会!”阿欢张开双臂拦住了卢琳,“你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好不好?”
卢琳低头轻轻吹掉了卢定邦头顶上的灰尘,斜睨着阿欢,问道:“你可知这是谁?这是我的父亲!你这扁毛畜生刚才做的是什么事?你难道没长眼睛吗?我警告你,你若拦着我杀那只鸟,我就只能连你一起杀了!”
阿欢也动了气,“你这人怎么不讲道理?”
“讲道理?”卢琳冷笑道,“你让我跟一只扁毛畜生讲道理?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女帅!”阿欢气呼呼地道,“你左一个扁毛畜生,右一个扁毛畜生,你可知道,若不是这些扁毛畜生帮忙,你今日还不知是何形容呢!”
“有恩报恩,”卢琳冷冷说道,“可是它们却不能因为对我有恩,就侮辱我的父亲!”
“你!”阿欢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卢琳不再多说,横着一枪杆抽了出去,还是留了情了。
阿欢虽然擅长御鸟术但是武功并不高,跟卢琳支应了几招便有些左支右绌起来,偏生不管她怎么打暗号,那只傻鸟就是不知道飞远一点,前后左后还是围着卢琳转悠。
卢琳怒气勃,手中的一杆枪舞动的梨花相似,阿欢本来想详细解释,可是被劲气一逼,竟然张不开嘴了,只是心中着急不已。
卢琳心中的怒气非但没有消减,反而因为阿欢的维护,越蓬勃,手下也就渐渐失了分寸,不多时,阿欢手臂上、腿上接连挂彩,鲜血飞溅。
女兵们也非常着急,可是这件事劝又没法劝,还在心里埋怨阿欢,不过就是一只鸟儿,闯了那么大的祸出来,就算是让女帅杀了也不为过,偏生这个傻姑娘还为了这么一只傻鸟,和女帅死犟到底,这不,自己也受伤了吧?
卢琳目光一凝枪尖直指阿欢咽喉,阿欢心跳如鼓,四肢僵硬,目光盯着那闪亮的枪尖,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耳中只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咕咚”声,暗道:这回可完了!
卢琳毕竟没有多少力气,这么长时间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怒气在支撑,此刻力气也消耗的差不多了,喘息声越来越大,手指也在微微抖,她微微一顿,目光中寒意并未消去半分。
这个时候她的手若是稍稍往前递一下,阿欢这条命可就没了。
女兵们出齐齐的一声惊呼,却也没有谁敢替阿欢求情。
绿林胸膛剧烈起伏着,只觉得自己半边身子火热,半边身子冰凉,冰凉的左手手指下是父亲同样冰冷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