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在蓝府旁客栈的二楼,一身黑衣的王快已经在远处恭候。
王快知道,刀疤范所说的左手出鞘指的正是此时,只不过,他不知道,这次出鞘是一次腥风血雨还是一场终将被掩埋的轻描淡写。但王快今天必须在,因为左手一旦出鞘,刀疤范便会立刻变为众矢之的,他又会成为整个武林追杀的对象。
刀疤范仅仅是想为爱徒报仇吗?
不仅仅是,因为,他真正的目的是惩罚整个武林,惩罚与左手案件牵连的武林掮客。
刀疤范进门之后,专门找到一处偏僻所在,并没有落座。此时,他的脸上竟然呈现出一丝低眉顺眼的油滑气质。
在这群达官显贵之间,这个衣着朴素的老头埋着头,像是一个负责清洁的工人。
没有人在意他,也没有人意识到他有多危险。
刀疤范是个赌坊老板,认识的基本都是酒肉赌徒,而赌徒们基本都是登不上今日的台面的。所以,在这里,他竟然几乎没有熟络的人。
但“几乎”并不代表一定。
在刀疤范角落里,一个身着灰布的下人走过来。
“范老板,你也在啊。”
刀疤范回头看了这人一眼,又看到他空荡荡的右臂。
这是三百两曾经的赌徒,他的右臂便是输掉赌局后,被刀疤范砍掉的。
冤家路窄,可是刀疤范不怕冤家。
刀疤范假装没听到,仍然自顾自在角落里寻摸着。
这时,管家郭之学走到台面上:“承蒙各位厚爱,今日到我们蓝府一聚。我家少爷现在刚过弱冠之年,是建立功名的好年华……”
他在台上滔滔不绝,而那断臂赌徒却仍旧缠着刀疤范不放。
刀疤范回过头,问道:“你认识我?”
断臂赌徒冷笑道:“您可是贵人多忘事啊,我的这条胳膊就是被您摘掉的,您不记得了。”
刀疤范摇头:“我几乎每天都在做这样的事情,记不清了。”
断臂赌徒说道:“姓范的,别跟我装傻。今天的宴会名单里,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么一位啊。”
刀疤范:“我跟你家少爷是朋友,这需要跟你一个下人交代吗?”
说话间,蓝峥就在众人簇拥的掌声中走上台去。
今日的蓝峥换了一身文雅装扮,举手投足间,颇具书卷之气。
那断臂赌徒看到少爷出来,立马起身鼓掌,再一回头,却现刀疤范已经到了自己十米之外的另一个角落。
其实,刀疤范一直在观察蓝府的地形,他怕的不是没法动手,而是动手之后没法逃走。今日入门前,他便看到几个穿着便衣的家丁其实步履轻健,都是身怀内功之人,而今日宾客之后又有不少武官前来,这个武官皆非等闲之辈。而这蓝府管家郭之学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是一旦与他纠缠上,自己便陷入困斗之中,脱身便成了难题。
刀疤范从两个角落,换位观察,现这蓝府今日的座位摆放极有章法,具体地说,这其实是一种阵法——蓝峥站立在中央,四周每一个关键节点,都坐着一个蓝衣汉子,这些汉子合力,形成一张网。只要台上出事,他们便可从四周围上,这时,郭之学再从旁掠阵,一旦入局,很难瞬间摆脱。
幸好,现在刀疤范手里多了一张牌——那个断臂赌徒。
刀疤范左右观察几番,现那赌徒是负责迎宾入座的。而蓝府让一个断臂迎宾无非是要在外人面前显示自己宽厚仁义——即使家丁断臂,蓝府也愿意养活。
刀疤范几番观察之后,便又回到断臂赌徒身边,悄悄给他递过去一个金锭子,那断臂赌徒从没见过这么大的金疙瘩,立马眼毛火星,改了口。
断臂赌徒谄媚地笑了:“范老板,您有吩咐?”
刀疤范:“帮我个帮,事成之后,还有一锭。”
断臂赌徒乐开了花,问道:“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