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晏晏是在医院醒过来的, 耳边叽叽喳喳,有孩童跑动的声音,有大人呵斥的声音,还有……
“咚、咚、咚……”这些皮鞋落在地板上的声音。
“她怎么还没醒?”
“麻醉的份量不小,估计还要再睡一会儿。你也别着急,没什么事儿。”
“不是你女朋友你当然不心疼……哦, 忘了,你还是单身。”
唐晏晏眉毛一动,这种挑衅又欠揍的话真的是出自她男朋友之口吗?
“靠,早知道就给你安排走廊的床位了,真他妈不识好!”
郭昂环视了一下周边的环境, 四人间, 有些挤, 孩子跑来跑去, 修养的环境也不够安静。
“没单人间了吗?”他又问了一次。
“这是医院不是酒店, 就你女朋友这种情况犯得着住单人间?别浪费国家资源了,有地儿睡就不错了。”
郭昂虽然很想提拳头揍这个家伙, 但他说的也不无道理,他们这样的情况比起人家那些确实是麻麻雨了。
唐晏晏暗自犯了一个白眼,死心眼儿郭昂,不知道换家私人医院吗?
“哎,她眼皮好像动了。”和郭昂斗嘴的医生注意到了床上的人的情况, 立刻倾身过来察看。
“晏晏, 你听得到我说话吗?”郭昂也凑了过来, 趴在她的耳边。
当然听得到,吵死了!
到这里唐晏晏再一次犯了个白眼,陷入了昏睡。
……
等到唐晏晏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周围安静极了,孩子跑动的声音也没了,大人们小声聊天嬉笑的声音也听不见了,一切都像是天地初开时的寂静。
昏睡久了,眼前的景物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她正准备抬手揉一揉眼睛,房门被推开了。
“晏晏,你醒啦?”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唐晏晏眯起眼睛锁定门口的人,有些不确定的喊道:“伯母?”
郭母一笑,赶紧朝门外喊道:“儿子,快上来,晏晏醒啦!”
唐晏晏这才注意到鼻尖没了消毒水的味道,空气中反而有股淡淡的花香,很好闻。
郭母坐在她的床前,拉住她的手道:“怎么样,好些了吗?”
“嗯,好些了。伯母,我这是在哪儿啊……”唐晏晏转动脑袋,视物的能力依然没有提高,还是模模糊糊的一片,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瞎了。
“医院的环境不利于你修养,所以我让昂子把你接到我们家来了,这里空气好也有人看顾,你好得也快点儿。”郭母温柔的说道。
门口有了动静,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向旋风一样,郭昂把自己刮到了她的床前。
“终于醒了,再不醒我就要把你送回医院看看了。”他长舒了一口气,弯下腰来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咳!”
郭昂转头看郭母:“妈,你还在啊?”
郭母:“……”
“我开玩笑呢,您别介意。”郭昂笑了起来,这是唐晏晏被麻过去之后他第一次笑,笑容又大有明亮,像是在给牙膏拍广告似的。
“我当然要在,我还要问你呢,晏晏是怎么出事的?”郭母哼了一声。
“不是给您说了……”
“我不听你讲,我要听晏晏说。”郭母将视线放在了唐晏晏的身上,“晏晏,你实话告诉伯母,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唐晏晏并不知道郭昂是如何告诉她母亲的,但她知道撒谎并没有什么好处,兴许瞒得过一时但终究还是会被查出来的。于是,她原原本本地将那晚的情况告诉郭母,当然,她没有忘记强调自己是主动跟着郭昂去的。
“不像话!”一贯温柔的郭母也起脾气来,“一个两个都不像话!”
郭昂护着唐晏晏:“妈,晏晏还在生病呢。”
“生病我也要说!”郭母站起身来,指着郭昂道,“这种危险的事情你能带着晏晏去吗?你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我不管你,这是你的工作,是责任!你受过专业训练的,你有把握可以躲过危险,但晏晏是女孩子啊,她能跟你一样吗!”
“妈……”当着女朋友的面被老妈批评,这种事情真是……丢脸。
“晏晏,伯母也要说你。”郭母看向床上的人,面色缓和了许多,“伯母把你当作自己的孩子,所以你和郭昂任何一个陷入危险我都会担心,郭昂……他我已经放弃了,但你不能跟你他一样胡闹啊。”
已经被放弃的郭昂:“……”
唐晏晏同样觉得有些丢脸,她已经很久没被人这样说过了。父母早丧,亲戚朋友关心冷淡,能像郭母这样严厉教训她的人并不多,几乎没有。
郭昂见她神情低落,以为是被骂蔫了,怕她心里有疙瘩,赶紧给自家老妈使眼色。
郭母心里一跳,这才担心起来,不会把儿媳妇骂跑了吧?
“晏晏啊,伯母不是这个意思……”
“您说得对,我是不该跟郭昂一起胡闹的。”唐晏晏看向郭母的方向,虽然视线模糊,但她能感受到郭母对她的担忧和关心,“我躺在这里就已经受到教训了,再不会有下次了。”
郭母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握着她的手:“这就好,好孩子。”
唐晏晏弯唇一笑,有些难得的甜美。
郭母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就不再停留了,她知道他们小两口还有很多话要说,识趣地下楼去了。
门一关,唐晏晏转头看向郭昂,正准备问问自己怎么看不清东西,一团黑影就朝她扑了过来。
“唔!”
郭昂压着她的唇用力的揉压,像是要把她吞进肚子里去一样。
唐晏晏幸而是躺在床上的,那一股扑面而来的力量,如果她是站着的定要被它掀倒。
他所有的担心都化成了对她肢体的纠缠,短短两天,他已经粗浅地体会到什么叫生死离别了。她躺在床上不声不响的样子实在是锥心刺骨,他再也不敢冒这样的险将她送入如此危险的境地了。
“晏晏,晏晏……”他一边呢喃一边吻着她,话语刚刚出了喉咙便消失在了两人的唇舌纠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