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与一众女眷,于猎场边缘行宴,那些个男人自是在猎场之内大展身手。
太子曾上过战场,这马上功夫自是不错。不时,帷帐之内的女眷,便见到了太子令人送来的,亲手猎到的猎物。
“太子在猎场之内,活捉了一对梅花鹿,特意送来给娘娘观赏。”一位太子跟前伺候的内侍,如是说。
那对鹿母子脖颈间套着绳,嘴也被包着,就这样被人牵着带到淑妃跟前。宫中也圈养着不少活物,供宫中的贵人赏玩,可那些都是是些驯养过的,早已没了野性。
但这一对却不同,那鹿妈妈不断地用蹄子刨着地面,头向下低,将那对不怎么尖利的鹿角,对准了人。一旁的小鹿,不断蹭着自己的母亲,又不停得拿蹄子,想要将嘴上的束缚去掉,可即便如此,小鹿依旧艰难地出“呦呦……”鸣叫。
旁人见了,只开口夸,太子仁善,不忍幼鹿失母,绝于山林之中。
淑妃看着这般景象,却突有不忍,道:“太子一片孝心,本宫心领了。既然不愿伤及幼小母弱,那便择一处地方将它们放了。”
领了命,内侍这一行人,便将鹿给带了回去。后又折返。
“奴才将娘娘所说的话如实说与太子听,太子便道,如今这山林之中,到处都是行猎之人,唯恐那对鹿被放归山林之后,被别的人猎中,便先命人将那对鹿养着,等一众人拔营回程之时,再将那对鹿放于山中。”
太子这般行事,十分得体,又不失机敏,更是体现了一片孝心。
淑妃母子之间的这一番举动,自然逃不过众人的眼,更逃不过今上的耳目。
今日是本次春猎之行中,最盛大的一天,晚间更是举办了一场颇为重要的宴会。
说是晚宴,可其实太阳还没有落山,一众人在夕阳之下,举杯共饮。
酒宴正酣,今上突然站起来。都不必有多余的动作,所有人就快速放下手中的器具。
“朕……今年七十有二,继位已有三十余载,只可惜天不假年,近日来颇有力不从心之感。”
这话就说的严重了……
也有不少人觉出,这今上怕是喝多了,才说这样话。
今上的话还没有完,所有人都躬身聆听。
“朕决议,在朕登基满四十年之际,将皇位传于太子。”今上登基已有三十九年,明年可不就正好满四十年?
一旁的史官奋笔疾书,一定要将这决定性的一刻,如实地记录下来。
杨溍一拜:“儿臣惶恐,父皇春秋鼎盛,怎可说出此言,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今上却并不理会,道:“礼部尚书何在?……”
这事情看来是要落定了,今上确实是打定了主意,要将皇位传位于太子,自个儿做太上皇。
等今上行辕回宫,朝中各处皆都忙碌了起来。这禅位大典,还是开国以来头一遭,什么先例都没有,这典礼的流程仪式,都得重头设计,这可忙坏了一众官员。
淑妃回了宫后,又是欢喜,又是失落……
淑妃虽说是太子生母,可她并不是皇后。在太子还是太子的时候,并没什么要紧的。可太子即将成为皇帝,淑妃将要被奉为太后的时候,这里头的门道,就凸显了出来。
从妃子成为太后,和从皇后成了太后,这里头的差别海了去了。就说这太后的尊上,便差了些许……
淑妃看着自己越稳重的儿子,安慰道:“既然陛下已经定下,你我母子谢恩便是,等以后……”等以后她的儿子登上了皇位,等着今上百年,再加尊号又何妨。
“母亲这般,倒是让儿子无地自容。慈宁宫空置许久,儿子正想请旨,让工部修整,不知母亲可有何要求?”杨溍是个孝顺儿子,觉得母亲被亏待了,自然要从别的方面补偿自己母亲。
淑妃摇摇头,道:“何必劳民伤财,那慈宁宫住与不住,又有什么干系。我看那前几年新造的清宁宫便不错,只需装点一番,就能入住。”
杨溍握紧了拳头,想要说道:‘自然是有干系的,那慈宁宫本就是历代太后居所,若是母妃不住那里,岂不是更……名不正,言不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