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小民的次子从军,得到了五十亩土地的赏赐,儿子便让小民来替他耕种。”
李渊回头问跟随的官员,“土地对吗?”
雍县县令贾元朝连忙道:“微臣专门核对过,他儿子是校尉,兵部核准的赏赐土地是五十亩,完全正确。”
李渊点点头,又打量一下周围的土地,已经郁郁葱葱长满了麦苗,他欣慰地问道:“老丈,这些土地都是你的吗?”
老者指左面一片道:“回禀陛下,这边五十亩是小民的土地,那边三十亩是另一家军户的赏赐,他们家在上郡,过来不方便,就由小民替他们耕种,拿三成收获作为小民的补偿。”
李渊见一望无际的土地上都种满了麦苗,又问老人道:“这大片良田都是像你这样的军户种的吗?还是有一部分是原来佃农种的?”
“基本上都是我们种的,原来的佃农基本上都搬走了,这些土地既然已经换了主人,他们当然要走,我们没有人愿意他们留下来。”
“为什么?”李渊不解地问道。
“陛下,这些佃农很过分,他们说这些土地自己已经耕种了几十年,田埂边埋着他们的祖先,该怎么种都由他们说了算,就好像这些土地是他们的一样,我们普遍担心把他们留下来,时间久了,这些土地就会变成他们的了,赶也赶不走,所以我们宁可搁荒也要把他们赶走,好在军队支持我们,几百户强硬佃户都被赶走了。”
李渊的脸色有点难看,他原指望军户和佃户能和睦相处,却没想到这些小民如此现实,在自身利益上一点也不含糊,更重要是,他明明知道今天接见的几户农民都是官府事先安排好的,否则随行官员怎么会知道这些军户的确切信息,连这些事先安排的军户都这样极端自私,更不用说其他军户了。
李渊心中又是恼火,又是无奈,他只得对老者道:“给你儿子写信,让他好好为大唐战斗,不要辜负了朕的一片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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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庄园,李渊又转道前去仁寿宫,仁寿宫是隋文帝杨坚修建的一座避暑行宫,修建得金碧辉煌,耗资巨大,虽然杨坚本人就驾崩于仁寿宫内,杨广登基十几年来从不涉足一步,但李渊却并不在意,他下令官员重新修缮仁寿宫,并作为自己的避暑行宫,又依照秦王李世民的提议,将它改名为九成宫。
不过李渊登基以来便遭遇了连续不断的内忧外患,使他一步也无法离开长安,这还是第一次前来扶风郡,第一次下榻他的行宫。
千余骑兵护卫着李渊的龙驾在山道上的缓缓而行,低缓的山道上铺了平整的石板,使得车驾并不颠簸,两边大树浓密,格外幽深凉爽,山风拂面,将初夏的暑气一扫而光。
不过李渊的心情却不太好,他在生长子李建成的气,李建成从年初起就在扶风郡处理佃农逃亡事件,一直就驻扎在雍县,可听说自己前来扶风郡巡视,他便跑到陇西郡去了,说他的说法是安抚陇西郡的佃农,但在李渊眼中,长子分明是在躲避自己。
李渊也知道长子并没有处理好佃农的土地矛盾,导致佃农开春后依旧不断外逃,而唐朝又和周朝签署了协议,不准用任何方式阻止关陇民众东归,否则战争立刻爆,这让李渊心中十分恼火,既恼火长子处置佃农外逃不力,又恼火长子对自己的逃避态度。
李渊阴沉着脸注视车窗外的大树,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一株大树上出现一个黑影,只听‘咔!’一声弩机响,一支狼牙箭骤然出现在李渊的眼前,箭头上闪烁着莹莹绿光,李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