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进驻江都已有几个月的时间,江都越来越像一座都城,治安严密,一队队士兵在大街小巷巡逻,权贵的华丽马车随处可见,大量财富聚集江都,也使江都变得格外繁华。
这天上午,一辆马车停在了广陵酒肆前,国子监祭酒卢倬从马车里走出来,在门口招揽客人的掌柜连夜迎上前,躬身陪笑道:“卢公这么早就来了“
广陵酒肆是卢倬常来之地,从掌柜到酒保对他已经很熟悉了,卢倬微微笑道:“崔使君来了吗?”
“来了!来了!在二楼老位子,卢公请上楼!”
卢倬点点头,在一名酒保的引领下,拉起袍襕快步向二楼走去。
时辰尚早,二楼客人还不多,只坐了几桌客人,在靠窗户旁,崔焕正独自坐在小桌前,他远远看见卢倬上了楼梯,连忙笑着站起身。
“卢兄来得很准时啊!”
卢倬笑着回一礼,“老弟相邀喝酒,我怎么能迟到呢?”
两人寒暄两句,坐了下来,崔焕对酒保道:“我点的酒菜可以上了。”
“好咧!两位稍等,马上就来。”
这时,崔焕压低声音对卢倬道:“三楼有御史台的官员,我们说话当心点。”
卢倬看了一眼楼梯口,淡淡道:“众口铄金,现在还能堵住大家的口吗?”
“哎!现在大家说话都肆无忌惮了,但我们还是要小心一点。”
卢倬点了点头,笑问道:“听说贤弟要重回渤海郡出任太守,消息是否属实?”
“我也有所耳闻,不过说老实话,高士达如果不灭掉,回渤海郡没有什么意义,就是一个县令,也会整天担心高士达大举屠城,日子很不好过。我宁可去青州当一个郡丞。”
“可贤弟是清河崔氏家主,再不济也要在河北为官,去青州的可能性不大。”
崔焕叹了口气,“现在清河崔氏早已散居河北各地。清河县祖宅那边只有几个老家人看宅,听说崔氏庄园里的草都长有一人高了,清河崔氏已经没落了。”
“话不能这么说!”
卢倬安慰他道:“财产对世家只是身外之物,人才和学识才是根本,只要这两样不丢。一旦乱世结束,世家就会迅速崛起,不管清河崔氏还是我们范阳卢氏,都是一样。”
崔焕苦笑一声,“兄长说的对!”
不多时,酒保给他们上了酒菜,崔焕给卢倬斟满一杯酒,低声道:“辽东之事兄长听说了吗?”
卢倬点点头,眉头一皱道:“我也听说了,张铉居然出兵辽东剿匪。他是河北招讨使,辽东与他何干,擅自跨域出兵,这可是大罪啊!”
“其实他也有理由,高开道是格谦的余部嘛!他出兵辽东是去剿灭河北流窜残匪,就像江淮乱匪窜到徐州,张铉不是一样出兵徐州吗?这种事情朝廷也无法指责。”
“但听说他在燕郡驻兵了,这就不是剿灭残匪了,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卢倬忧心忡忡道。
崔焕也知道卢倬的担心有道理,张铉根本就不是去剿匪。而是趁辽东兵力虚弱,强势进驻辽东,如果他再剿匪结束后便全身而退,倒也勉强能解释是为了剿灭河北余匪。但驻兵不走,那就有点居心叵测了,对朝廷无法解释。
崔焕没有接卢倬的话题,他又低声道:“兄长不觉得有点蹊跷吗?辽东生的事情居然能传到江都,而且是一个多月前生的事情,现在才开始传开。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是什么缘故呢?”
卢倬也是十分精明之人,他立刻明白了崔焕的暗示,眉头紧皱道:“这难道是有人故意在江都散播对张铉不利的消息,会是他的对头吗?”
崔焕点点头,“我觉得这可能是罗艺派人散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