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炎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独来独往的。
这样的生活,反而让白子炎轻松起来。
即便是与如明远,因为是同一个环境以及同一个任务的出身,都让白子炎时时有被监视的感觉,不能释放自己。
身边没有了来自同一个不能说的地方的同类的人,让白子炎开始觉得自己是个正常的人了,与周围行走着的其他人一样。
他心底的愉悦渐渐开出一朵静静的花来。
在荣志恒他们面前,白子炎已经习惯了做一只小绵羊,让他们嘲笑讥讽,成为他们的奴仆。包括同等地位的项靖阳和意鑫,都有着本不应该的优越感,觉得他们要比他和明远高一个等级,从而敢肆无忌惮的欺负、霸凌他们。
在无数次受到教训以后,白子炎早就收起了那一颗飞扬的心,不,是在他们面前不再飞扬了而已。是事实和经验教会了他什么叫识实务,什么叫藏拙,以及为什么要妥协。
隐忍是他学会的第一项自身修养。
但是,他却有了一个喘息的机会——荣志恒三人居然离开他要一年之久,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白子炎虽表面上不露声色,心底里却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的,他意识到这可能是自己这一辈子唯一的做自己的机会了。
对于如明远一头扎进爱情里,他是赞同的。
如果那三个人在身边,他担保如明远的这个恋爱是谈不成的。
看着如明远幸福甜蜜,他为兄弟高兴,也很向往。
不过,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事,他的身边还没有哪一个姑娘打动他的心。
所以,爱情没来,他就好好享受单身的日子,不能辜负了这大好的时光。
这一次,他完全放开了自己,把从前向往的事都从头做了一遍。
那个时候的白子炎,是最自信,最开心,也是最幸福的,因为那个白子炎才是他自己。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做自己。
那一年的每一幕,每一个细节,都一直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许多年以后,每当再想起时,白子炎都觉得,那只是他生生世世的生命中的某一世而已,活得最自我的某一世而已。
他开始大胆的尝试那些从前有荣志恒他们在的时候,他不去碰触的事,像潜水、帆船、攀岩、蹦极这样的极限项目。
在一次参加室内攀岩时,他认识了一个姑娘,一个很特别的姑娘。
白子炎从岩壁上下来时,看到一群人围成一圈,而那个圈里传出来的是一个女子的嚎啕大哭声。
白子炎以为是有人受伤了,这种事时有生。
他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受伤不去医院,反而围在那里围着?
见他下来,有相熟的教练朋友过来帮他卸装备。
他便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教练朋友满脸的无奈:“是慕容小姐,她都练了两个多月了,还是不得要领,今天还是没有挑战成功,这本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不知道这位大小姐哪根筋没搭对,忽然就大哭起来。她的教练上前劝,被她一把推开,这位小姐的脾气,不是一般的不好,所以,现在连个敢上前的人都没有,可又不能置之不理,毕竟她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啊,真要是恼了,把这里给关了都是有可能的。”
教练满脸的无奈。
白子炎不由皱眉:“她这样不是会影响别人吗?”
“有什么办法?谁也不敢有意见。这位二小姐,脾气可不是一般的不好。”
白子炎伸手阻止了教练继续帮他卸装备,他拨开了人群走了进去,见到了被围在中间,哭得稀里哗啦的那个姑娘。
白子炎一辈子都忘不了那一天,那一眼。
多年以后,他回想那件事时,常常会想,这就是老天的安排吧,让一向不相信爱情的他,感受一下什么叫一见钟情。
那是他的情劫,无论如何他都逃不掉的,否则,一向独来独往,对任何事任何人都漠不关心的他为什么会鬼使神差的拨开了人群,见到了那个他一辈子也放不下的人?
那个哭得脸肿眼肿的姑娘,哪里还有好不好看可言?
她一边哭,一边不停的用脚踹她的装备,一边用手捶打地面,依稀看得出她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却毫无形象的哭得满脸眼泪。
她的样子,就像一个得不到心爱玩具的小孩子在撒泼放赖一样。
白子炎莫名的想要满足她的愿望,让她不哭。
他向哭闹的她伸出了手:“我带着你再做一次,如果还是不成功,我陪你一起哭。”
他的声音,温润醇厚,并不高,却硬生生穿透了她的哭声,传到了她的耳中。
哭声戛然而止。
她睁着泪眼看他,却没有火。
她又看向他伸过来的手。
白子炎的手又向她递了递。
她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
白子炎一用力,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白子炎并不看她的脸,而是从地上捡起了乱成一团的装置,理好,帮她穿戴到身上。
有眼色的教练连忙走上前来帮忙。
慕容小姐这一次很乖,边抽噎边任他们给自己系好装备。
白子炎打量了一下她的装备,问教练:“好了吗?”
教练细心地又给她检查了一遍,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白子炎没有看慕容小姐的脸,直接拉起了她的手,把她带到了岩壁前。
他把所有的规则、动作要领都重新给她讲了一遍,然后就把她扶了岩壁,他自己则攀在了她的一侧。
他侧头看她:“我就在你的旁边,我会跟你一起攀,你要调整呼吸,听我的话,跟我一起做!”
说完,他认认真真的,一步一步的示范给慕容小姐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