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第一百九十三只狗(1 / 2)

此为防盗章白柴闭上眼, 耳朵轻抖,缓缓放松了身体,在她怀中找了个舒适的角度侧头休息。

隔着村落的围栏, 五步之外的地方站着三个耕农。他们提着做工粗糙的农具,警戒地盯着叶久泽和他怀中的幼犬, 片刻都没放下戒心。

叶久泽理解他们的顾虑,想在这等混乱的世道生存下去, 自是不能出现半分纰漏。哪怕来的只是个孩子, 可谁能确定在孩子的表皮之下没有隐藏凶兽?

他欣赏他们的谨慎, 唯有足够的小心才能积累乱世中活下去的资本。如果他能融入这个村落, 应该能得到一段较长的安稳期。

心里计划着未来, 他的情绪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就在此刻,他看见一行人从村落内不紧不慢地朝他走来。

为的人是一名老妇,她头花灰白, 身形佝偻, 枯朽的手中紧紧握着一张长弓,身后还背着一个箭篓。

她穿着一身整洁的红白巫女服, 爬满皱纹的脸上嵌着一双坚忍通透的眼。如鹰似枭, 仿佛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敏锐。

她一步步行来,缓慢却沉稳, 带着一股饱经风霜的气势, 历练得像是高山上卓绝的孤松。无论男女都不约而同地缀在她身后, 保持着一个尊卑分明的界限, 没有丁点逾越。

叶久泽明了, 这位老妇是这个村落的领头人。

围栏被老妇亲手推开,她直勾勾地盯着他,带着审视的意味。他现,老妇的眼神在亮,这种像是凝视珍宝的视线,炽热如火。

良久,她笑了,面上的皱纹堆叠起来,几乎看不出五官。可她眼神中显露的,却是真切的欢喜:“久等了,孩子。”

此话一出,几乎是一锤定音。

叶久泽露出纯良无比的笑容,明白自己这是被接受了。

……

简陋的木屋里,柴火煮着茶水,在哔啵轻响之中,叶久泽与巫女穗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份粗糙的饭团。

他们已经交流了一段时间,明明入村前还无瓜葛的二人,此刻就像祖孙般其乐融融地坐着,言辞间还带着相似的感慨。

叶久泽注意着巫女穗的口型,再对着耳内传入的话语,心头掠起难言的复杂。

他清楚地知道对方在讲另一种语言,可神奇的是,他不仅听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从自己嘴里说出同样流利的话语。

叶久泽垂眸,不知在思考什么。

片刻的交谈,他基本摸清楚了这个世界大致的背景。这儿像是东瀛几百年前的战乱时代,有着无数流寇和分裂的势力,甚至还存在着灵力强大的巫女和血腥凶残的妖怪。

贵族每天都在无止境地争斗,他们对权力的追求远远大于管理平民的死活。流浪的武士成了强盗,成群的妖物侵略村庄,平民努力在夹缝中求生,却得不到善终。

“我们的村落叫‘穗之村’。”老妇解释道,“每一个有着巫女庇护的村落都会以巫女的名字命名,意味着一个巫女对此地的守护和责任。”

“我守了这个村落三十年,也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叶久泽抬,望进老妇慈祥的眼眸,一瞬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我知道你有所求。”巫女穗笑了,“我活了五十多年,见过最狡猾的人类和妖怪,你们的心思瞒不过我的眼。”

这是岁月给予的通达和智慧,也是上苍对她的馈赠。

眼前的女孩年龄虽小,可周身的灵光强盛,犹如天穹之上的皓月。

能在乱世中带着一只幼犬求存,还活得如此珠圆玉润衣着整洁,这并非是幸运的眷顾,更没有运气使然的成分——只是因为她是强者,仅此而已。

巫女穗想要留下她,这个念头来得迫切而强烈,比任何愿望都要执着。

叶久泽没有犹豫,他的本意就是留在这里,既然巫女穗给出了直球,他接着便是,没什么好矫情的。

至于巫女穗的目的,他倒也能猜到一二。

无论是“油尽灯枯”还是“守护和责任”,她都在隐晦地向他传达一个心思——想让他留下,照顾这个村落。

他并不清楚自己为何入了巫女穗的眼,可联想到自己的身份和背后的剑,想到山洞中安置的妇人和怀中的白柴,他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如果穗大人不嫌弃,我希望为这个村落尽一份绵薄之力。”

巫女穗欣然地笑了。

……

叶久泽当天就将安置在山洞中的妇人们带回了村落,他难得留了心眼观察了一番村人的神色,现除却巫女穗之外,其余人的神情皆有些苦涩。

他细细打量了他们打着补丁的衣衫和不算结实的身板,心中明白,这个小村落的存粮怕是不够那么多人的消耗。

【商城】中确实有粮食的买卖,可他知道财不外露的道理,如非必要,他绝不会暴露自己的特殊。可现在,村落的粮食确实是块短板。

既然决定融入人群,他身为一个铁汉子,自然没有吃软饭的道理。

他确实可以给自己和白柴开小灶,但在一众清汤寡水蜡面包中唯独他喝酒吃肉沾荤腥,这破事儿他干不出来啊。

所以,为了白柴日后的狗粮品质和自己长身体的需要,他必须寻找一个家致富、先富带后富、共建社会主义新农村的策略!

想到就做,叶久泽再度拜访了巫女穗,得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

妖怪退治……

并不是每个村落都有幸得到巫女或除妖师的庇护,周边总有村落长期遭受妖怪骚扰,不得不请求外援。而请动别村的除妖师或巫女帮忙,总得出几袋粮食的报酬。

巫女穗年纪大了,早已不适合外出退治。可他,还年轻得很。

再加上纯阳技能一击劈碎巨岩的杀伤力,叶久泽觉得自己可以去试试。

……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叶久泽在干净的榻榻米上铺好厚实的皮子,轻手轻脚地将白柴放在身前,小心翼翼地拆下它身上的梨花绒。

在昏黄的一点灯火中,他兑换了一套手术用具,专心地给白柴剪除染血的毛,刮掉流脓的腐肉。期间,这幼小的奶狗愣是一声不吭,颇有几分关云长刮骨疗伤的气节。

叶久泽在伤口上撒了不少消炎药粉,混合着上品止血散,堪堪掩盖了狰狞丑陋的疤痕。

他仔细地给白柴换上绷带,将这虚弱至极的小东西抱在怀里,偷偷从【背包】中掏出了一碗杂碎汤,舀着勺子一点点喂给它。

肉汤灌入腹中,杀生丸掀开了眼皮。

人类幼崽给了他整一碗肉汤,而她自己却就着清水,啃了两个生冷的饭团。

奇怪的人类……有着可笑的善良和仁慈,竟然会为了另一个物种,做到这个地步?

他不能理解,也不想去了解。

她看上去一脸疲倦,这次既没有无礼地扒光自己的衣服,也没有聒噪地对着他说一堆废话,反而是侧躺在他的身边,很快合上了眼。

天蓝色的衣袖盖住他的身子,她拥他入怀。

“晚安啊富强……”她闷闷地呢喃着,“爸爸会保护你的。”

保护你……

杀生丸一怔,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

飞雪、月夜;深海、火光。

有一个伫立在他身前的背影渐行渐远,转瞬间染上了无数鲜血。耳畔狂风肆意,传来对方支离破碎的语言——

“杀生丸,你有想要守护的东西吗?”

有风丝顺着门缝涌入,熄灭了微弱的灯火。可寒冷尚未侵袭身前,他就被揽入了温暖的怀抱,紧贴着她心脏的位置。

在这一刻,他无意识地……记住了她的气味。

对于人类的食物,杀生丸本能地拒绝。在他固有的印象中,人类的伙食不是饭团就是鱼,不是豆腐就是汤。

让一只肉食性的犬妖啃老鼠才爱的饭团,吃蠢猫喜欢的小鱼,吞没有嚼劲的豆腐,喝漂浮海带的汤水……啧!

敢拿这些杂碎招待他的人或妖,怕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杀生丸冷凝着脸,漠然的眼神从嘴边的碗挪向人类幼崽的手腕,一寸一寸上移,定定地望进叶久泽的眼。

他拒绝的意味很明显,且还纡尊降贵地开了口,冰冷地呵道:滚。

她虽救了他,可也冒犯了他。他无意取她的性命,但也不希望再跟这个人类有什么牵扯。

然而命运总喜欢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他自以为威慑力十足的一声“滚”,在破口而出后,竟是化作了奶声奶气的——

“汪!”

杀生丸:……

叶久泽听到一声犬吠,顿觉白柴比哈士奇上道多了。

瞧瞧,他唤一声它应一声,哪像哈士奇啊,他就算喊破喉咙那死狗也只会闹腾。

这人比人得死,狗比狗得扔。

因此,叶久泽毫不犹豫地夸奖道:“富强真乖!”

下一秒,叶久泽现眼前的狗子似乎阴沉了不少,就连一身蓬松的毛都呈现出一种……蔫的状态?

“富强你咋了?”叶久泽有些紧张地捧起白柴,摸了摸它的狗头,“是饿惨了没力气喝吗?莫方,爸爸慢慢给你灌下去!”

说实话,他特别在意这只白柴幼犬。它不仅仅是他如今的精神寄托和临时伙伴,更是他延续生命的关键。

为了活命,就算把狗当祖宗养他都干!

叶久泽端着杂碎汤,轻轻托起白柴的下巴,用尽毕生的“温柔”将碗沿扣进它的嘴边。期间,幼犬有过挣扎,可在叶久泽锲而不舍的骚扰……哦不,努力之下,终究是咧开了一条缝,允许食物进驻。

而当第一口杂碎汤在舌尖上绽放了滋味,杀生丸的金眸微乎其微地一垂。

醇厚的汤汁糅杂了些许灵气,非但味道不差,竟还能缓慢地修复他重创的妖体。肉糜落进食道填补着空虚的胃部,令他稍稍恢复了些力气。

居然能够做出恢复性的膳食,看来眼前这个人类幼崽……并不简单。

杀生丸不再拒绝进食,他就着叶久泽的手喝完了整碗杂碎汤。

之后,他抬起唯一的前爪梳理了用餐后的毛,慢条斯理的动作随性至极又行云流水,甚至还流露出一股难言的优雅。

饶是叶久泽一介粗货,都觉得白柴的动作赏心悦目极了!

卧槽他从未见过如此斯文有礼、高雅端方的狗子!不愧是富强,这一看就是狗中贵族,比王思聪家的狗都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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