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很开心,但对方是不是也太睁眼瞎了,竟然能把自己这模样看成花?!
又羞又窘的田芬芳赶紧将那小纸条叠好,放进了贴身的口袋里。
往外走的时候,她还觉得那纸条贴在身上滚烫滚烫的,让她脖子连着脸都红了起来。
田玉娥一眼看出侄女的异常,赶紧问道,“芬芳,你这脸怎么通红?咋了?烧了?”
田芬芳赶紧摆手,道,“没事儿,大姑,可能天太热了。”
田玉娥不放心的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然后将驴车上的草帽罩在她头上,说,“你这丫头,也不让大姑省心,快身体好好的吧,要不我又该为你牵着肠子了。”
闻言,田芬芳赶紧将大姑从驴车前边请到了后面,道,“没事儿的,大姑,你去后面歪一会儿吧,我来赶车,你看我赶车就知道了,我一点事儿都没有。”
姑侄两个就这么说说笑笑的往集上走去。
她们去的晚了点,集已经散得差不多了,但两人一通采购,还是把该买的东西都置办齐了。
包括锅碗瓢盆和调料,买完这些,田芬芳又想买点种苗。
因为她想着在那几亩地上种葵花和绿豆,所以必须买点好种子。
但让人沮丧的是,卖种的人说了,现在已经过了这两种作物最好的播种季节,即使今年种上,也未必会有好收成。
听了对方的话,田芬芳兴冲冲的劲头一下子被浇了一盆冷水。
田玉娥看出她的情绪不高,赶紧安慰道,“今年种不上,等明年再说也一样,二楞媳妇给你的粮食满够吃,你再喂点鸡鸭,这一年的日子怎么着也对付过来了,说不定不用等明年,你就嫁人了呢,这种地的事儿,就轮不到你操心了。”
被大姑这么一打趣,田芬芳又羞又笑,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不过这事儿也让她意识到,要是想把种地这事儿整明白,不再像以前似的靠天吃饭,还真的多学多看,别看她从小在农村务农长大,可她现在才现,自己对于土地的秘密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姑侄两个正要往回走的时候,田芬芳忽然注意到了一个背着大背篓的老太太,一个赶车的碰了她一下,她的背篓一下子掉在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
田芬芳和田玉娥两个赶紧过去帮忙捡起来,又扶那老太太起身。
老太太谢过她们两个,也没多说,起身便去了对街的药铺。
姑侄两个也没当回事儿,继续在集上转,等她俩转悠了一圈回来的时候,现那老太太已经从药铺里出来了,一边往外走,还一边数着手里的钱,虽然钱数不多,可看上去也有个三、五块的样子。
而她的的大背篓里也空了出来。
田玉娥没当回事儿,可田芬芳却看出了不同寻常的地方。
难道老太太那一篓子不值钱的草根和树叶,就能卖这么多钱?
她很是纳闷,为了解开心中的疑问,她打算去药铺里问道问道。
田玉娥看着侄女要去药铺,还很纳闷,上前问道,“芬芳,你是不是真的身上不得劲儿?这药咱们不能瞎抓着吃,还得看过大夫才行。”
闻言,田芬芳笑着跟大姑解释道,“大姑,你没看刚才那老太太用一篓子草换了那么多钱么,这里面肯定有门道,我去打听打听。”
别看田玉娥是出马仙,但她到底只是个世代务农的农家女出身,对于做买卖,经商,没有那么敏感的神经。
但是田芬芳就不一样了,她是重活一世的人,自然对后世的事情了解的多。
再过二三十年,农民大都出去打工,见过了城里的世面,了解了不一样的世界,思想也活络开放多了。
就算是那些不走出去的人,因为电视和网络的达,也能坐在家里了解到相当多的信息,脑筋也不会那么僵化,所以田芬芳能从细微之处现商机也就不奇怪了。
田玉娥不明就里,但还是跟着田芬芳去了药铺。
两人一进门,那药铺的掌柜就问道,“两位抓什么药,有没有方子?”
田芬芳笑着回道,“我们不是来抓药的,是来跟您打听点事儿。”
那掌柜的是个五十来岁的干瘦老头,穿着件不知道有多少年头的衬衣,胳膊上还带着套袖,鼻梁上则架着一副眼镜。
看上去和他们这些农民不太一样,像是个肚子里有点墨水的。
因此,他听说田芬芳是来打听事儿的,虽然很纳闷,但也没有马上把人赶出去,只是摘下眼镜,好好端详了一番对面这个姑娘,现她其貌不扬之后,便冷漠的开口说道,“你要打听啥?”
“我是想问问,刚才那个老大娘,她是来卖给你东西的么?你们收的是什么,不知道我们能在哪个里弄到,是不是你们也会收?”
田芬芳开门见山,一点没跟药铺掌柜的兜圈子,倒把对方弄得一愣,心说,这姑娘说话还真是直白爽快,有股子飒劲儿。
但掌柜的却没那么痛快,他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没来过药铺?”
田芬芳点点头,道,“没有,所以我才跟您打听打听。”
“哦,那我估计即使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咱还是别费这事儿了。”
说着,那掌柜的就做了个赶客的手势。
一看对方如此不屑的神情,田芬芳还要再问,却被田玉娥给拦下了。
“芬芳,你瞅他那嘚瑟样,咱甭搭理他,走!”
田玉娥说着话,就拽着田芬芳的胳膊出了门。
她们俩刚把一条腿迈出门槛,那掌柜的就在柜台后面嗤笑了一声,小声说了句,“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这句话田玉娥没听到,要是听到非得炸毛不可。
但是田芬芳听到了,她转身看了那掌柜的一眼,正好和他对上视线,那掌柜的颇有点尴尬,忙咳嗽了一声。
田芬芳不由一笑,对他说道,“我猜到是怎么回事了,那老太太肯定是过来给你送药材的,对不对。”
因为被对方抓了个现行,掌柜的也不好装听不见,便敷衍的点头说了句,“是又怎么样,你又不懂分辨药材,这买卖你做不了,赶紧回家种地去吧。”
田芬芳听了很是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对方说的确实没错,她就是不懂药材,虽然听老人说过一些简单的草药,之前还因此救过孙天成一命,但田芬芳知道,这药材铺里收的,肯定不会是那种漫山遍野都能长出来的普通东西,必然是稀有难寻的,但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她也没有办法。
田玉娥见侄女受了委屈,不禁更加生气,她可不像田芬芳那么能隐忍。
反身回到柜台跟前,田玉娥拿起掌柜的算盘,在柜台上狠狠摔了一下,说道,“你这老头,太瞧不起人了!”
说完,她没管对方圆瞪的双眼,回身领着侄女就出了门。
出门之后,田玉娥还忿忿不平,说道,“你看见了吧,芬芳,这些稍微念过点书的就这幅德行,瞧不起咱们种地的泥腿子,你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儿,不就是开个破药铺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看大姑还在为此气闷,田芬芳倒不那么生气了,反而还觉得大姑像个小孩儿似的,挺可爱的。
她劝道,“大姑,不怪人家有文化的人瞧不起咱们,咱们就是知道的太少了。”
一听侄女还替那老头说话,田玉娥很是不解,说道,“芬芳,你咋还胳膊肘往外拐?”
“哈哈,大姑,你看你,还较真上了,这就是个小事儿,你别往心里去,他瞧不起咱们,咱们还瞧不起他呢,真正有文化,有知识的人才不像他眼皮子那么浅呢。”
田芬芳说这番话一方面是为了劝慰大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心里忽然想到了那个人,孙天成就从不因自己的身份和学识倨傲,他无论什么时候,见到村里人都是笑意盈盈的,对村里读书的孩子也特别有耐心,对自己……
一想到这儿,她忽然记起那张还贴在胸口的纸条,马上又面红耳赤起来。
看来自己真的是有点不对头了,怎么说起什么事儿都能想到孙老师身上,这样可不行啊,对方只不过是为了报答自己的救命之恩,可千万不能再想多了。
虽然一再的这么告诉自己,可田芬芳一想起孙天成,还是会忍不住笑起来。
姑侄两个逛完了集市,便赶着驴车往家去了。
等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路上,她们凑合着吃了点干粮,田芬芳又取了灵泉水来给两人喝。
因为想着大姑身体底子不好,这几天在自己身边,有机会就让她多喝多用灵泉,或多或少肯定都对身体能有好处,这样一想,田芬芳心里也好受了一点。
有了灵泉的滋养,果然奔波了大半天的两个人也没觉得如何累。
马上要走到家的时候,她俩正看到二虎和一个男人在院门口垒院墙,而且老远就听见了两人说笑的声音。
田玉娥的眼神不如年轻人好了,她遥遥看着,感觉那男人的身影有点像孙天成,但不太敢确定,就问旁边的田芬芳,“芬芳,你好好看看,那人是谁。”
田芬芳自然是一眼就认出了,但她不好意思说,把头转到一边,不说话了。
一看侄女的模样,田玉娥心说,看来这两人是都有意思,这事儿还真是难办了了。
等她们走到院门口,孙天成和二虎才听到动静,笑着回过身来跟她们打招呼。
田芬芳看到两人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半袋子水泥,因为垒院墙,弄得手、胳膊,甚至脸上都是,看着好不狼狈。
见田芬芳盯着自己看,孙天成有些不好意思,他低头笑了一下,然后又抬起头看着对方,有些局促的说道,“那个,我刚才路过,看见你表弟在干活,就过来搭把手。”
二虎赶紧在旁边帮腔道,“孙老师可厉害了,干活比我还好,而且他还从村委会借来了半袋子水泥,我俩把上午垒的那些都返工了。大姐,这回你家院墙肯定结实!”
一边说,二虎一边崇拜的看向孙天成。
孙天成便伸手呼噜了他的头一下,惹得二虎开心的嘿嘿笑。
田芬芳不知道该说啥好,她脸红的道了句谢,然后说,“我给你们倒水去,你们等着。”
说完,就跑进屋了。
孙天成一手还拿着抹灰的工具,可眼睛始终追着田芬芳,都忘了旁边还站着个田玉娥。
田玉娥使劲儿咳嗽了一声,吓了孙天成一跳。
他回过神之后,赶紧笑着说,“原来是大姑,我听二虎说,你们去集上买东西了,是不是搬了新家还有好多东西要添置,我那边有很多单位给的劳保,我都用不上,这次都给芬芳带过来了。”
不过田玉娥可没谢他,而是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直到把孙天成看到后背凉,她才勉强笑了一下,说道,“孙老师,谢谢你,不过我们在集市上把东西都置办齐了,就不用你费心了。”
在田玉娥这吃了个大窝脖,让孙天成很有几分尴尬,他也感觉出来了,田芬芳的大姑可能是对自己有什么误会,要不不会一见面都就这么针对自己。
但这事儿他也不急着解释,他的心意是真诚美好的,这点毋庸置疑,他相信,只要假以时日,不仅是田芬芳,还有她的家人,都会感受到,也会接受自己。
现在他要做的,就是用实际行动表白心意,其他的都不重要。
所以,田玉娥的冷淡和疏远,对他来说,打击就不那么大。
他也没忙着解释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就继续转身跟着二虎一起干活了。
孙天成不受打击,倒是让田玉娥很受打击。
她心想,这城里的文化人还真不简单,被自己这样的老农民给讽刺了一番,也不为所动,看上去还笑呵呵的没脾气。
他是真没脾气,还是为了达到目的装的没脾气?
田玉娥感觉孙天成很是可疑,看他那样子,是对自己侄女重了心了,一看见芬芳眼神就直,这自己要是回了家,他可别弄出什么事情来,毁了侄女的名声!
田玉娥担心不已,赶紧追到屋里去,想着叮嘱田芬芳几句。
可她刚进屋,就看见田芬芳正对着窗台上的一束花出神傻笑。
田玉娥不禁纳闷,这花是哪儿来的?刚才她们出去赶集的时候还没有呢。
莫不是……
一想到这儿,田玉娥心中更是警铃大作,想着这事儿可不能再拖,必须跟侄女直白的陈明利害了。
于是,她上前拍了一下田芬芳的肩膀,将走神的人吓了一跳。
“大姑,你进来怎么也没个动静。”
“动静?你还想让我弄多大动静?敲着锣,打着鼓进来?我看不是我动静小,是你心都飞了,耳朵也不好用了。”
田玉娥说着话,就瞪了侄女一眼,弄得田芬芳很是心虚。
两人在屋里正要说话,却听外面传来了动静。
“孙老师,原来你真在这儿啊,我听我爹说,你借了村委会的水泥来了田芬芳家。哎呀,你看你,怎么弄得一脸灰啊?这种粗活可不适合你。”
一听这把甜嗓,田玉娥和田芬芳都是一愣,不由走到窗边看出去。
窗外,村长的闺女田玉茹正在举着毛巾要给孙天成擦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