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溪光便觉得眼皮极为沉,就是她再努力也睁不开了, 好似是这身子, 已经完全不受她控制了。
等再睁开眼, 溪光视线所见只有一双缎面绣花缀珍珠的软底鞋, 悬空在鞋面上的裙摆来回轻晃, 几乎都能触到她的脸了。
虽然不想接受,可这会……她这游魂的确是在玉枕当中了。因为溪光只消稍转视线, 就能躺到在旁的失去了意识的“宁三小姐”的身躯。
“宁溪光?!”苏枕杏压低了声音轻唤, 透着几分试探和惊疑。
溪光听着她的声音便有种头皮麻的感觉,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果然,在苏枕杏唤了两声后,缓缓倾下身伸手在宁三小姐身上推了两下。
不远处的几颗浓密大树投下斑驳的树荫, 仅有几只早蝉此起彼伏的鸣叫,越显得空无一人的小巷幽深宁静。
溪光余光瞥见苏枕杏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 就好像她下一刻便要将自己那些怨恨都报复出来似的。不等她反应过来,苏枕杏便伸出手, 在“宁三小姐”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这巴掌声极为响亮,此刻即便溪光在玉枕里头感觉不到疼,可这心也是跟着抽了一下。紧接着, 她就看见“宁三小姐”的脸颊红肿了起来。这张脸长得极为美, 溪光喜欢得不得了,可眼下却被苏枕杏任意扇打, 她哪能坐得住。
“住手!苏枕杏你再敢动一下试试!”此时此刻, 溪光只盼着自己的这声能被苏枕杏听到, 甚至倘若她这个能开口讲话的“玉枕”能将她吓跑才好。
可这显然是没有让溪光如意的,这苏枕杏非但没有听见她的声音,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在“宁家三小姐”脸上又扇了一个巴掌。
溪光现在恨不能立即跳起来,将这两巴掌全还到这人身上去的。
只可惜,她现在被拘束在这小小玉枕内,什么都做不成也怎么都做不了。
溪光磨牙嚯嚯,心中早将这苏枕杏骂了一百遍。不过,这也委实怪她运气太过不好了,怎的偏偏在这时候同她碰上了。
“今日,不是我苏枕杏的趁人之危,怪只怪你……太险恶。既然已经退婚,又何必再使手段叫他知道?!”苏枕杏一面含泪一面怒喝,分明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此刻脸上却只剩下戾气。她对着不知为何昏迷过去的人拧眉对立了一会,好似终于是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这都是天意……”苏枕杏喃喃,再将视线投向那人的时候,眼眸中只剩下狠绝。
“你凭什么?不过就是仗着家里的身份而已。”她复又倾下了身子,愈逼近着昏迷的“宁家三小姐”,笑得诡异:“如果,你没有这一重身份。可还会不会这样的嚣张?”
溪光见她神色当中隐约透着煞气,一时吃不准她说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不管是什么意思,总归不是好的,溪光心急如焚,正寻思如何才能阻止这人的时候,却见苏枕杏忽然转身走了。
她……怎么走了?
溪光心下不禁一愣,正当不明所以的时候,又看到苏枕杏忽然回转过头,目光森冷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宁三小姐”。
溪光触及那目光,心中不由一寒,当即明白了过来她这恐怕只不过暂且离开,等过会还要回来的。不然,刚才她又何必再用那样的深色回头看了眼?
不成!
溪光暗道自己必须立即回到“宁三小姐”的体内,刚才她都不方便动作。这会既然苏枕杏走了,她正好趁着这功夫使“玉枕”再次生些磕碰,这样她就能离开玉枕了!
有时候,预想和事实总是存在着千差万别的。
就好比现在,溪光就算是用尽了浑身上下的力气,也不能使得自己有分毫的挪动。
怎么回事!
溪光不信邪,复又来来去去的试了好几回……她真的没法子让“玉枕”挪动分毫了!一时间,溪光心中冰凉一片。
为什么会这样……
这让她怎么再回到“宁溪光”的体内?而且,若是过会苏枕杏再次折返回来,又要怎么办?溪光越想越是绝望,恨不能现在一头撞死算了。
不过,“一头撞死”这种念头绝对是溪光自己想多了,她若是能够一头撞死,也就能回到“宁溪光”的身躯当中去了。
眼下,她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才是“一头撞死”。
溪光急的都快要哭了,怎么办!
俨然这时刻情况变得十分棘手了!她在这玉枕当中不能挪动分毫,说的话又不能被人听见,这就使得旁人见她就只是一只寻寻常常的玉枕,根本没有旁的任何异常。
溪光越想越是觉得这实在太可怕了,这就相当于……她被困死在了玉枕当中。
倘若没个人出现摔一下玉枕,她就不可能再回到“宁溪光”的体内。可谁又会好端端的去摔一块玉枕呢?真要寄希望于这种事上,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啊——!
究竟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