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两个时辰,侍卫们连半点线索都没有现!皇甫怀寒也感觉自己的大腿和颈后都是一阵一阵的抽痛,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大腿淤青了!这个该死的女人!
国库里面的东西,料想她一个女人也拿不走多少,但是想起她昨晚对自己做的事情,以及那些种种不敬的行为,直直的气得他要吐血!若不把她抓出来千刀万剐,他就是死了也咽不下这口气!
到了午膳的时候,小林子带着下人们端了午膳进来,看着皇甫怀寒一脸暴怒,开口劝到:“皇上,您还是先别生气了,现下已经全国戒严了,料想很快就会找到她的!不过奴才倒是想不明白了,若是要找她,只在皇宫搜不就成了,为何还要到宫外去搜?难道她一个弱女子,还能逃出宫去不成?”
“哼!”冷哼一声,不语。那个女人,本事大着呢!看了看那满桌子的饭菜,竟是半分食欲都没有,怒火也是一阵一阵的冲天而起!最终,一甩袖,一桌的碗碗碟碟就碎了一地!
这暴怒的模样,吓得小林子险些没厥过去!慌忙跪地:“皇上息怒!皇上息怒!”话说皇上从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自从那个苏锦屏来了之后,屡屡被气得暴跳如雷,现下更是连桌子都掀了,这个苏锦屏昨天晚上到底做什么了?
“传令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该死的女人和她的侍婢找到!”一声暴喝响起,冷峻的面容被气得铁青,额角的青筋更是一抽一抽的跳动,看起来好不恐怖!
“啊?”小林子有些不解的抬起头,“皇上,您说的是那个叫浅忆的侍婢吗?”她不是就在景仁宫吗?有什么好找的?
“难道那个女人还有别的侍婢?”几个字仿佛是从牙缝里面挤出来的,额角的青筋也是不停的跳动!虽说国库还有一把钥匙在他的手中,但是自己国库的钥匙,有一把被别人拿走了,特别还是苏念华那个老家伙的女儿拿走了,他想淡定都不行!再加上昨夜生的事情……
小林子吓得一抖,赶紧开口道:“皇上息怒,奴才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那个浅忆现在就在景仁宫啊,方才禁卫军去景仁宫搜查的时候,她就在里头,盘问之后,说她也不知道苏锦屏去哪里了,当时她的神色还很是慌张,下人们还在她的身上现了一千多两银票,我们问她,她什么都说不知道,只说那银子是苏锦屏给的!”
这话一出,皇甫怀寒当即沉吟起来,难道是那个女人走了把浅忆留下了?而走之前,将国库里的银子给了浅忆点,让她自己在宫中生活?不,不对!他记得那个女人曾经找苏锦秋和冷玉漱坑过钱,要是算起来,也正是一千多两银子!更何况以那个女人的德行,有了银子会分给别人?这不可能!
“你是说,禁卫军一点线索都没有搜到?”皇甫怀寒一脸沉思状,开口询问。
“是的!”小林子低下了头,随即,又想起一事,“对了,皇上,方才国库那边的人过来禀报,说是昨夜有刺客在国库的附近图谋不轨,他们追了很久没有抓住,最后担心刺客有同党,就回来了!”说着又将那件事情很是细致的说给皇甫怀寒听。
皇甫怀寒越听,容色便越是冷峻,暗紫色的寒眸中也满是深思之色,以那个女人的身手,能不能潜进去倒是未可知,但是以平日里她对银子的热衷来看,没有拿到钱她舍得走?“你是说,国库那边的动静,只起了一阵?”
“啊?哦,是的!”难道还要起几阵吗?
皇甫怀寒沉默了半晌之后,脑中灵光一闪,开口道:“去梨园搜过了么?”
“搜过了,整个皇宫都找遍了,也没有现她的踪迹!”小林子如是开口回话。
“南岳三皇子还在梨园?”语调不自觉的拔高了些。
小林子有些纳闷,皇上忽然问南岳三皇子做什么?“启禀皇上,是的,而且那位南岳三皇子好像才刚刚起床,并不知道生了何事。”
这下皇甫怀寒更加觉得不正常了!那个女人走了,百里惊鸿也不带,浅忆也不带,银子也不带,这可能么?忽的,嘴角一抽,开口道:“来人,随朕去国库!”
紧接着,便大步踏出了御书房。门口的夏冬梅拿着扫把,低着头扫地,看见皇甫怀寒,赶紧跪下:“皇上!”
皇甫怀寒从她面前经过,走了几步之后,忽然顿住,转过头看着她:“夏冬梅,昨日,苏锦屏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话?”冰冰凉凉的声线从那冰冷的薄唇中溢出,听起来格外渗人。
啊?夏冬梅受宠若惊,竟然没想到皇上居然记得她的名字,再想起他问的话,开口答道:“启禀皇上,昨日苏锦屏一再跟奴婢道别,说她和奴婢再也不能相见了,让奴婢永远铭记着她这个好朋友!”然后今天皇上就下令捉拿她,她昨天晚上干嘛去了?难道潜逃出宫了?
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一下,看来那个女人在看见自己身上的钥匙的时候,就起了这样的心思,他真不知道是该赞叹她艺高人胆大,还是讽刺她不知死活!
“还有呢?”想着自己昨日出御书房之前,听见那个女人说的那一席话,隐隐觉得或许还有前奏。
“还有,还有……还有她问了奴婢国库在哪里,奴婢起初还以为她是想图谋不轨,提醒了她,但是她最后说了很多对皇上十分衷心的话,奴婢方才知道自己是多虑了,不过皇上,奴婢斗胆向您求情,苏锦屏对您可是真的忠心耿耿啊,若她犯得不是什么大错,就请皇上饶了她吧!”说着微微低下头,额头上有冷汗渗出,也对自己的莽撞举动有些害怕。
苏锦屏对自己忠心耿耿?某皇帝冷哼一声,不置可否,带着一众下人离去。自己料得果然没错,那女人竟然连告别的事情都办好了,是料定了他皇甫怀寒不会抓到她么?哼!别说是东陵了,就是她逃到天涯海角,他也要将她抓出来!
一路走着,便到了国库,一挥袖袍,保卫国库的暗卫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赶紧将控制所有机关的总开关给关掉。紧接着,便带着一众宫人踏了进去,拿出另一把钥匙,将国库的大门打开,宫人们马上便识相的站在门口,看都不敢往里面看,唯独二十几个一流的高手,跟着皇甫怀寒踏了进去。
一路沿着通道走过,进了国库,暗紫色的冷眸一扫,便知道这些东西都被人动过,满地散落着珠宝,装着金银的箱子也都大开着,可奇怪的是,这些金银珠宝竟然一点都没有少。但那装满了银票的那个箱子里面,明显了少了很大一块,看来是那个女人将银票揣走了,莫不是现了带金银不方便,所以便带了银票?那,自己岂不是料错了?
紧接着,眼眸扫向内阁,那边的东西,才是件件价值连城!想罢几个大步走到门前,而后飞快的将门推开,屋内空无一人,推挤如山的珠宝也还维持着自己来时的那个高度,心下忽的有些纳闷,那个女人会放过这么多东西,一个都不拿的离开?
暗卫们看见这里面被翻动过之后,脸色就有些微变,现下又看着皇甫怀寒眼都不眨一下的看着内阁,可是里面分明什么都没有,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皇上,国库,是被人动过了么?”
“你说呢?”冰冰凉凉的吐出了三个字。
那暗卫通体一颤,闭上嘴不敢再开口,毕竟是他们看守不利!
“走吧,这件事情,任何人都不得传扬出去!”也是他自己的疏忽,居然被那个该死的女人偷走了钥匙,国库的钥匙落到了贼人的手中,若是传了出去,想必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是,属下明白!”暗卫恭敬的低下头,心下为自己的无能无比羞愧!
冷眼扫了他们一下,冷哼一声,便抬步准备出去,谁知,走了几步之后,耳尖微动,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拧眉再听,却又什么声音都没有,闭上寒眸,细细的感应着四面而来的呼吸之声,一,二,三……当是二十三个人!而其中一个人的呼吸很微弱,若不仔细感应,根本就感应不到,甚至感应到了之后,再去探索,又觉得什么都没有!
“翼,你带了几个人进来?”开口问话。
翼一顿,上前道:“启禀皇上,加上属下,一共是二十二个人!”
寒眸徒然挣开,也就在同时:“叮”的一声响起,玉器摔落的声音传来!众人一惊,一齐转过身,原来是那堆宝石上面的一只玉壶滑了下来,而那只玉壶是暖玉打造,外面镶了一层镂空的金花,所以没有被摔破。
而后,“咕噜!”一声传来,众暗卫们面面相觑,是谁的肚子叫了?
皇甫怀寒却在此刻出了一声冷笑,几个大步,沿着那座金山走了过去,没走几步,就看见那座金山的顶端,有一只类似手指的东西在外头,一声暴喝响起:“苏锦屏,你还不给朕滚出来!”
“不出来!我不出来!”一声娇俏的女声响起,紧接着,便是一阵金银财宝滚落在地的声音,苏锦屏的脑袋出现在了金山的顶端,嘴角还挂着透明的可疑液体,扭着脑袋,哭丧着脸看着皇甫怀寒,妈蛋的,居然被现了!都怪她刚刚忍不住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的和田美玉!
“来人,把这个该死的女人给朕抓出来!”哼,逃不出去就躲在这里了?若不是自己想了过来,还真被这女人躲过去了!
他哪里知道,苏锦屏哪里是逃不出去啊,回想昨夜,苏锦屏进了屋子之后,将那些个金银珠宝飞快的往自己的身上装,一直装到自己的身上已经完全不能再装了,方才准备离开,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回过头看了一眼那座金山,再摸摸自己胸口的这么一眯眯东西,就再也走不动了!
好舍不得啊!于是,一路留着哈喇子,对着那座金山扑了过去,围着抱来抱去,爬来爬去,幸福的留着口水,一路爬到了山顶,然后将自己埋在一堆金银财宝之中,傻笑了一整个晚上!于是,也便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几个暗卫的嘴角都有些微抽,没想到这贼人居然就躲在这座金山里面,他们这么高的武功,竟然丝毫都没有察觉到,各自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便上前准备一起将苏锦屏拖出来。可是,两个大男人用力的拉着她,她一个娇俏的弱女子竟然能抱着那堆金银财宝纹丝不动!
一滴冷汗出现在二人的脑后,卯足了劲接着拉,苏锦屏的双手变成爪状,死死的扣在那堆金山上,仰天大吼:“你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出去的!”
皇甫怀寒额头的青筋跳动了几下,走上前,用上内力,卯足了劲一扯,一时间珠宝横飞,苏锦屏的身子也飞到了空中,某女一个旋身,而后踮起脚尖,轻巧的落到了地上,紧接着,又对着那堆珠宝飞奔而去,然而,跑到一半,皇甫怀寒就挡到了她的身前!
“苏锦屏,你还冥顽不灵?”冰冰凉凉的声线吐出。
某女看着那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银子们,终于忍不住,嘴巴一瘪,抱着皇甫怀寒的大腿痛哭了起来:“皇上,您千万不要把奴婢拉出去啊!这可是奴婢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这么多银子啊皇上!奴婢就是死了也不愿意离开它们啊皇上!”
某皇帝见她此举,冰冷的唇角不自觉的抽了抽,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开口道:“苏锦屏,你千万不要告诉朕,你之所以还在这里,是因为舍不得这些银子!”
苏锦屏一听,抹了一把鼻涕在他的龙袍上,而后在皇甫怀寒瞪大双眼,险些呕吐的注视下,开口道:“皇上,您真是太了解奴婢了,我们简直就是知己啊!恳请皇上就让奴婢一辈子留在这里帮您好好看着银子吧,还有,还有,您以后一定不要轻易开仓放粮,要不然奴婢会为您心疼致死的!”
某皇帝的听着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叙述,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三个很具有代表意义的字——守财奴!紧接着,又想起这个女人昨晚的所作所为,冷笑一声:“苏锦屏,你记不记得,朕说过,一定会将你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若是平常,苏锦屏肯定能意识到生命的重要性,可是今日,看着这满屋的金银财宝,她的理智早就被丢到天边去了!看了看那堆银子,很是伤心的抹了一把眼角的泪花,转过头,仰起脸对着皇甫怀寒开口道:“皇上,奴婢请求您把奴婢的骨灰埋在这里,让我就是死了,灵魂也能留在此处,为皇上尽忠!”
皇甫怀寒嘴角一抽,看着她忧伤得如同死了爹妈的表情,从牙缝里面挤出了几个别有深意的字:“苏锦屏,看来朕要从今天开始重新认识你了!”以往在他的印象中,这个女人都是漫天胡话,日夜胡说八道,虽然喜欢钱,但是也清楚钱和小命到底哪一点比较重要,说白了就是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人,可是今日……看来他以前真的把这个女人看的太高了,她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而他这话说完,并没有得到苏锦屏的任何反响,她还是流着泪水,一脸生离死别的模样看着那堆银子,那情意拳拳,缱绻情深的模样,仿佛是看着自己相爱多年的恋人,让皇甫怀寒和那群暗卫的脑后都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黑线墙!这个女人难道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吗?
“来人,给朕把她拖出去!”一声令下,便踏了出去。
暗卫们领命,一起上前架着她,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她往外面拖,苏锦屏高声尖叫:“我不走,呜呜……不走,我不走……救命啊,皇上杀人啦,救命啊……呜呜,皇上杀人啦!”
某皇帝闻言,脚下一个趄趔,险些没滑倒!而暗卫们更是有种扶额问苍天的冲动!
“我不走,呜呜,不走!”苏锦屏哭得肝肠寸断!
而皇甫怀寒却置若罔闻,抬脚便走了出去,暗卫们怀着复杂的心情拖着痛哭不止的苏锦屏,跟在他的身后,一直到了门口,皇甫怀寒往前面走了好几步,也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传来,有些诧异的转过头,便看见——
两个暗卫把苏锦屏死命的往外拽,但苏锦屏却抱着门檐,一边痛哭,高声尖叫:“我不走!我不走!呜呜……我要是走了,以后要怎么活下去啊,呜呜……我不走,呜呜……”
皇甫怀寒的嘴角狠狠的抽动了几下,开口怒道:“你们都是死人吗?”
暗卫们一听,一抖,赶紧伸出手点了苏锦屏的穴道,而后轻飘飘的把她架着走了,苏锦屏挂着满脸的泪水被他们抬了出去,一脸深情的看着国库的门缓缓的关上,脸上露出了痛彻心扉的表情,终于,对着天空,仰天长啸:“啊——”声线绵长悠扬,响彻九霄!
而后,白眼一翻,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翼略懂医术,本来以为这个女人是中了什么毒魔怔了,赶紧伸出手去探了一下她的脉,而后抽搐着嘴角将自己的手缩了回来。
皇甫怀寒在前面走着,一路抽着眼角听着身后的对话……
——“领,这个女人是不是中了什么南疆的蛊毒了?”
——“不是,她只是悲伤过度。”
——“……”
……
“殿下,属下无能。”毁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跪在百里惊鸿的身前。
修长的手伸出,端起桌上的香茗品了一口,容色淡薄,眼底却闪现出一丝哭笑不得的神情,放下茶杯,而后淡淡的开口:“罢了,本宫死之前,皇甫怀寒不会动她。”他竟是没想到,她居然会疯狂到这般地步,去打劫了国库不说,得手了还不走,抱着那堆银子等着被抓,真是……叫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毁闻言,恭谨的开口:“是!属下告退!”心下却对那个苏锦屏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今日被她算计的着实是惨到了极点,最近也真是倒霉!好好的被殿下下令领了四十军棍不说,半夜还被一群人追了半宿,若不是自己的轻功和隐匿身型的能力了得,怕是早就将小命交代在今夜了!
……
到了御书房的门口,苏锦屏身上的钥匙就被搜了出去,紧接着,一盆子冷水泼醒了她!哭丧着脸跪在御书房的门口,已经是心痛到没有知觉了!
“苏锦屏,你可知道你犯了何错?”皇甫怀寒冷眼瞧着她,想着昨天晚上生的种种,简直是让他喝了她的血,他都喝得下去!
“皇上,你处死奴婢吧,奴婢已经不想活了。”苏锦屏双目空洞,很是茫然的开口说道。
嘴角一抽,冷着一张脸开口:“苏锦屏,你不想活了?”是真不想活还是假不想活了?
“是的,有的人死了,他还活着。有的人活着,但是她已经死了!寒风吹倒胆瓶梅,心字已成灰!”她现在是真真正正的心如死灰了,只要想起自己曾经看见过那么多银子,而且还没有把那些银子变成自己的,她就有一种投河自尽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