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凉亭,石凳。
沈婠端然而坐,面前摆放着一套精致齐全的茶具。
温杯醒茶,待茶叶舒展,将水倒掉。
接着,素手执壶,由上而下进行冲泡,茶叶在热水中翻腾,茶汤逐渐显现出颜色。
热气缭绕,缓缓升腾。
她却并不急着品尝,只是看着,任由它一点一点慢慢变凉。
“静置时间太久,会影响口感。”一道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挟裹着几分明显的笑意,又伴随着一阵无奈的叹息。
沈婠没动,保持端坐的姿势。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后背已然僵硬,根本无法回头。
男人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只能主动上前,随着他的靠近,沈婠感受到一股熟悉的亲近。
却强忍着不曾回头。
下一秒,就被他揽进怀里,“就这么怨我?连看都不看一眼?”无奈的低叹,在头顶乍响。
沈婠手脚僵冷,任由他抱着,却不给任何回应。
仿佛在一瞬间失去所有反应能力,又或者,根本不想给出回应。
权捍霆将她拥得更紧,“对不起……”
下一秒,胸口一痛,沈婠手肘后顶,直接将他推开,转身,四目相对。
她眼眶泛红,男人已经到了嘴边的解释便再难为继。
“婠婠……”
“别叫我。”她硬着嗓子,迅速逼退翻涌的泪意,只留下一片冷漠与寒凉。
权捍霆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霎时缩短,“我不叫你,还能叫谁?”
她却后退半步,恨不得隔开天堑鸿沟,“回你的占鳌,当你独裁专制的土皇帝,还来宁城做什么?你不是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了吗?”
男人眼神一紧:“谁告诉你我什么都不听,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
“这还需要人说?不是你明摆着就这样做了吗?”
“我……”
“封锁消息,生死不知,给你的信号通通石沉大海,掀不起半点浪花。我就像个瞎子、聋子、傻子,两眼一抹黑,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到。”她莞尔一笑,红唇如血,只是那笑意半点未达眼底。
“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心里是不是在想:看,那个蠢女人被我耍得团团转?”
权捍霆心下一窒,他清楚沈婠在气什么,所以并不为自己多做辩解,只是用一种疼惜到极致的目光凝视她。
眼神写满了抱歉与愧疚。
沈婠却不为所动,冷冷别过头:“既然消失了,你大可以消失得更久,甚至根本别回来。”
“这是你的真心话?不想我回来?”眉眼沉沉,目光深邃。
沈婠抿唇,嘴角形成一个冷锐的弧度。
却并不搭话。
男人兀自笑开,轻声呢喃:“我就知道你舍不得……”
沈婠转身就走。
下一秒,不出意外被人扣住手腕往回扯,她暗中用力稳了一把,才没让自己落入男人怀中。
沉沉站定,一双漂亮清澈的眼睛此刻没了掩饰,所有愤怒与怨怪都蜂拥而出。
“权捍霆,你真行!真行!”
她连着说了两个“真行”,已是生气到极点。
六爷乖乖站在原地,腔都不敢开,像个做错事的小学生,满心忐忑地望着她。
蔫儿了吧唧,又可怜兮兮。
“对不起,害你担心……”天之骄子低下高贵的头颅,像个普通男人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服软认错。
沈婠眼眶一热,骂他:“笨蛋!”
权捍霆上前,抓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力道大得吓人,好像一松她就会跑,出口的嗓音轻得不能再轻,柔得仿佛能掐出水:“嗯,确实笨得很。”
在她明明已经有所怀疑,满腹忧虑的时候,却仍然固执地封锁内外,他的消息出不去,她的信号进不来,反倒弄巧成拙,令她愈担心。
当初,沈婠遇险,前后不过几个小时,他就已经心急如焚,焦躁难耐。
权捍霆实在无法想象,这些天她是怎么过来的。
“婠婠……”喉头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