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胤傍晚回来的时候,傅悦已经把自己关在房间一个多时辰了。
她从地下祠堂回来后,就吧清沅和安姑姑都赶了出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没有再出来过。
清沅和安姑姑等人在房门外哦一直叫,她都没有任何回应,只在里面静默许久后,传来了一阵哭笑参杂的声音,那声音,她们听着,只觉得心疼。
而燕不归,也在西院外面一直站着,仿佛一座石雕,竟是丝毫不曾挪动过。
而燕无筹和冯蕴书也都赶了来在西院庭院中焦急的等着,似乎在担心傅悦。
楚胤不用问,就已经明白生了什么。
她看到燕不归了……
早就做好准备的事情,他倒也不意外,不过,还是询问了燕不归具体的事情,问清楚后,他才走进庭院,往傅悦起居的的屋子走去。
里面的房门紧闭着,安姑姑她们正焦急的守在门口,看到他近来,急忙上前。
“王爷,公主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一个多时辰了,怎么叫都不应,也不肯开门,您快劝劝她吧!”
楚胤眉头轻蹙,看着紧闭的房门片刻,问:“她可有说过什么?”
“她一回来就把我们赶出来把自己关在里面,之后没说什么了,可进去后不久,她忽然又哭又笑的,那声音甚是令人心惊,之后就彻底安静下来,一点动静也没有,奴婢实在担心……”
楚胤闻言,垂眸想了想,只淡淡的道:“你们都出去!”
安姑姑一脸迟疑:“那公主……”
楚胤低声道:“有本王在,没事!”
闻言,她们只好躬身退下。
房间的门是从里面关死的,因为她身子不好,现在是春天,难免有些风,窗户也都是禁闭的,她不开门确实是不好进去,可楚胤却进得去。
只是,他没有急着进去,而是命楚青去找来他的笛子,坐在门外吹给她听。
外面的天慢慢的暗了下来,笛音就这样一直响着从未断过,那曲调宛转悠扬,所有人听在耳里,如同一阵暖风拂过心田,仿佛能治愈着那千疮百孔的心,只是,里面的傅悦,一直没有任何动静,直到天黑之后不久,门终于从里面打开了。
笛声戛然而止,楚胤缓缓起身砖头看着她。
傅悦神色很淡然平静,望着楚胤的眼神没有丝毫神采,只剩一片沉寂,她望着他片刻,才动了动唇低声道:“我饿了,想吃东西!”
楚胤也没多问什么,听言点了点头,淡笑着温声道:“我这就让人传膳!”
说完,他往外面走去,对着守在门外的楚青低语了几句,这才再次走回来。
傅悦已经转身回了房间里面,坐在暖榻上,低着头垂着眸,神色很是平静,可那平静无波的面容下,透着一股寡淡和颓然。
楚胤看她如此,走了过去,然后站定在她面前,目光落在她手上片刻,转身走了出去,片刻后,猜度走回来,手上多了一个托盘,里面放着一些清理包扎伤口的东西,然后一言不的上前坐在她旁边,给她拆掉原来包扎的纱布,因为她没注意以至于伤口裂开,那纱布早已几乎被她的血染红,黏糊在一起已经干涸了,弄掉的时候,还撕到了她的皮肉,她却仿佛没感觉到,任由他一点点的撕开,给她重新清理伤口上药包扎,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幸好现在天气凉快,且伤口只是早上才有的,又用了上好的药包扎,并未炎。
不过,楚胤一边包扎,一边还是忍不住道:“受了伤要记住不能喝酒,否则会让伤口炎的,以后不许再胡闹了!”
她有些出神,可却在他说完话后,第一时间颔应下:“好!”
楚胤没有再多言,继续与一部分的给她上药包扎。
他其实有些生气,气她如此伤害自己,气她不懂得保护爱护自己,可这点气恼,终究抵不过那百倍千倍的疼惜和无奈,他如何能舍得怪她,原本现在这个时候,她情绪最难以控制,是他做得不够好,才让她在背负着如此血海深仇时,看到了仇人还要这般忍着不能露出破绽,只能以伤害自己来保持冷静,只为了顾全大局。
楚胤包扎好的时候,晚膳就被送来了。
傅悦伤了手,所以吃的有些缓慢笨拙,只能用勺子吃粥,不然就得楚胤喂她,她自从复明后,就不喜欢做什么都要人帮忙了,凡是自己能做的就都做了,只是今夜她吃得很少,其实她没什么胃口,只是她不能不吃东西,所以,感觉肚子饿的时候,就出来了,可终究是食不知味,吃了一碗就吃不下了,连药都一口灌下去感觉不到任何苦味。
吃完之后,她转身回了房,继续静坐在暖榻上,和刚才一样,低着头垂着眸,情绪有些低落。
楚胤命人撤了这些东西下去后,走出去了一下,没多久就回来了,之后,就坐在傅悦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静默了许久后,他迟疑着开了口:“他还在外面等着,你……要不要见他?”
闻言,傅悦神色微动,抬头看向他。
楚胤看着她,继而又轻声低语:“他很担心你,已经在外面站了两个多时辰了,你若是愿意见他,我去叫他进来,若不愿意,我让他离开!”
傅悦没说见,也没说不见,只神色平静的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有些艰难地启齿,微哑着声音问:“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楚胤道:“是禹顷大哥和一群将士拼死保住了他的命,被后来赶到的我和父王从尸体堆里扒了出来,当时他已经奄奄一息了,因为当时局势紧张,父王只能从民间找来几个大夫给他治伤,想尽办法才勉强保住了他一口气,直到你舅舅赶到!”
“那……他脸上的疤……”
“是那个时候伤的,本来可以去掉,只是他自己不愿意,就一直留着!”
傅悦点了点头,转过头去凝望着前方的地上,再次沉默下来。
他也没有催她。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再度开口,声音轻缓,仿若叙说:“其实,你们没有必要瞒着我的!”
“臻儿……”
她说:“我还没有恢复记忆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楚胤闻言面色很迟惊诧,显然,是想不到她会这样说。
好一会儿,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你……你怎么会知道?”
她微微笑着,倒是没有隐瞒:“听到你说的,有一次你和小师父在我床边说话的时候,我是醒着的,你们说的话,我一字不漏的都听见了!”
楚胤闻言,思绪迅速转动,很快就想到了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