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时宴抿了抿唇,两手将纪南笙打横抱起,冲一众呆若木鸡的围观者冷冰冰地道:“谁会开车,去医院!”他们早就认出了这是章时宴,是雇主,所以一直安静的站在旁边,现在章时宴话了,黄毛立刻站出来,大步跑在前面,冲向章时宴的车,狗腿的拉开后座的门,然后自己坐上驾驶座,章时宴一上车他就
启动了车子。
从后视镜中看了一眼紧紧搂着纪南笙的章时宴,黄毛的手在颤抖。
刚刚踹了纪南笙一脚的人……是他啊!
但愿章时宴能够看在他这么麻利的开车送他们去医院的份上能够让他将功抵过,他也冤啊,这不是章时宴自己让他们去给这女人一个教训吗?
再说了他那一脚……唔,他好像也没有用多大力气吧,怎么就疼成这样了呢?
黄毛满脑袋的汗,在心中呼唤着耶稣玉皇大帝如来佛祖,无论是哪一方的大神,只要能够让他平安脱险不要被章时宴报复,他以后就是他们最忠诚的信徒!
纪南笙的左手按着腹部,一阵阵的抽痛让她的身体也跟着一阵阵的颤抖痉挛。
章时宴低头看着她,他伸手将她脏兮兮的手指包裹住,另一只手在她疼痛的地方,轻轻揉按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纪南笙觉得没之前那么疼了,自己好歹能够喘口气了。
她这才抬头看向这个抱着自己的人。
章时宴一直凝视着她,她一抬头,两人的目光便交缠在了一起,她下意识想逃开他的视线,想忘记刚刚那一眼看过去时他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深情和欣喜。
“我以为这辈子我都见不到你了。”
章时宴张了张嘴,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最终只说了这一句温柔中带着一丝丝委屈的言语。
纪南笙听出了他言语中的复杂情感和那一丝委屈,愣了一下,垂下头,心中也涌出了愧疚和心疼。
五年后再见面,以前那个一直跟在她身后的少年已经长成了成熟稳重气势逼人的男人,她怕他,躲他,却忘记了,当年她将他从孤儿院里带出来的时候,他的心比任何人都要敏感脆弱。
五年她都不曾这么内疚过,甚至在知道当年是自己冤枉了章时宴时都没这么内疚过,但章时宴只是一句温柔中带着委屈的话,让她内疚得没勇气再抬头看他。
“咱们的卧室一直都保留着你离开时的样子,我不敢动它……人的记忆是会退化的,我怕等你等得太久,十年,二十年,三十年……等到有一天早上睁开眼睛,就忘记我要等的人是谁了……”
“那个卧室保持着你离开时的样子,我心里想,就算有一天我等得都快忘记了,看到熟悉的卧室,我会重新想起关于你的事情来。”“……推开那扇门,看到你用过的东西,我一定会再次想起来,原来阿笙喜欢用木梳梳头,阿笙扎头喜欢黑色的皮筋,阿笙喜欢穿睡衣却很讨厌穿睡裙,阿笙喜欢戴绿色的那串手链,阿笙最讨厌戴耳环,
阿笙喜欢……”他停了一下,嘴角勾起温柔的笑,继续道:“那时候,我站在卧室门口就能够勾勒出你曾在那里生活的一幅幅画面。就会想,原来那就是我喜欢过的人,是我一直都等着的人,她那么好,所以即使我都等得
遗忘了,再次想起来以后,还是会继续等下去……”
章时宴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低低的,像自言自语一样。
可那每一个字里,都包含了太深刻太无法承受的情感,听得让人心酸。
他包裹住她的手微微用了一分力,叹道,“我以为我会等一辈子……我也做好了等你一辈子,却到死都等不到你回头的准备。”
纪南笙靠在他身上,他一个字一个字往下说,她的心就被一针一针的扎。
等到他说完,她已经被水光模糊了双眼。
她知道他的心意,可她没想到这份心意沉重到了这地步。“荷塘月色里面是你的别墅,那是你的地方,不要再走了好不好?如果你不想见我,我可以搬出去,甚至让我离开A市我都可以答应你,但你不要走……你讨厌我,我就走得远远的,你不想看见我我就不出
现在你眼前……我没有什么奢望,只要知道你在哪儿就好,当我被思念折磨得快疯了的时候,能够在小区门口静静看你一眼,我就心满意足……”
他嗓音沙哑,此刻染上了一抹叫人为之心痛的沉重,“不要再像这五年一样,我连你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纪南笙紧紧咬着自己的下唇,没有回应章时宴的话。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走,但她没办法承受他此刻突然爆出来的深情,这让她手足无措。
“有时候我忍不住想,如果你出了意外,作为你的丈夫,我连为你收敛尸骨的机会都没有,因为我连你人在哪儿都不知道,而你……一定到死都不想见我。”章时宴的手一直在轻轻揉按着纪南笙的腹部,说到这儿的时候,他的动作停了一下,然后低低地道:“我一直按时用餐,按时作息,开车有司机,出门带保镖……其实我只是怕我病了,死了,怕有一天有人
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事了,而我已经成了一把骨灰没法赶到你身边。”
纪南笙极力克制才没有让自己哭出来,但眼中汇聚的水汽已经越来越多,她都不敢闭眼睛,怕眨一眨眼睫毛,泪水就会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