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娴喘气都不利索,她只觉得一股腹痛下坠到极致,而后涌出温热的湿意。
她瞠了瞠眼,大口大口地喘息着,指甲因为痛苦而死死抠着地面,扭曲到快要变形。
秦如凉看见从她湿透的裙子底下缓缓沁出来的血迹,醒了醒神,往后重心不稳地退了两步。
她身体顺着墙缓缓滑坐在了地上。
她像母兽一样厉声喊叫着。
而后撕心裂肺地哭了。
雷雨映着她惨无血色的面庞,秦如凉眼眶酸,转身就往外跑,道:“你等着,我这便去请稳婆。”
她在背后哭着说:“那时我为什么要救你,我为什么不看着你去死……为什么你要为了你的心头肉来取走我的心头肉……我沈娴不欠你!”
秦如凉印象里的沈娴,从来没有这么哭过。
他以为她可以很坚强的。
因为她总是这么坚强。
就算是让她的孩子提前出生,她也一定能挺过去的。
可是他在回来的路上问过大夫,孩子不足月硬被外力逼着生下来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可能以后会一生病弱,还可能会难产……有许许多多种未知的可能。
秦如凉不记得,刚刚自己用了几分内力。
他依稀看见,沈娴身下的血流淌个不停。
他第一次看见沈娴那样子哭,亲眼看见她对自己的绝望,他感觉自己的心也被一只手狠狠揪扯着。
他是不是……做错了?
大雨滂沱,一直到傍晚都没停。
玉砚只是去把东西送给连青舟,请求连青舟想办法配解药,怎知还没回来便下起了大雨,于是在连青舟家里停留了一阵。
没想到等她回来的时候,池春苑里就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而赵氏呢,原本以为秦如凉会和沈娴相处得其乐融融,她尽可能地多挨一些时间再回来,却不知错过了这段时间里是沈娴最为脆弱、需要帮助的时候。
沈娴浑浑噩噩,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度过的。
依稀间,耳边尽是那嘈杂的人声。
她睁开无神的双眼,总也锁定不了视线,只觉得重重人影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晃得她头晕。
玉砚跪在地上,紧紧抓着她的手,哭成了泪人儿,大声嚎道:“公主!公主你醒醒!”
数个稳婆一边忙活一边着急,“公主,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睡!您得用力!否则孩子出不来,您跟孩子都会有危险!”
“公主!奴婢们求求您,求您用点力!”
沈娴浑身湿透,一会儿冷一会儿热,思绪轻飘飘的,那些话语钻进她的耳朵里,她也没法转动晕沉的头脑。
直到玉砚咬了咬牙,一把擦掉脸上的泪水,随后一巴掌打在沈娴的脸上。
满室都是寂静。
沈娴茫然地看着玉砚,空洞的双眼里这才渐渐倒映出玉砚的模样。
玉砚红着双眼冲沈娴吼道:“公主,你再不用力生,孩子会死的!你也会难产死的!难道公主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吗!奴婢求你,醒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