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舒绷紧脸强行忍住,脚下的步子飞快,飞快地离开充满味道的包间。
可心口被勾起的恶心感,好像得不到宣泄便誓不罢休。
她不禁抬手捂住嘴。
“姐……?”追在后面的庄爻格外担忧,“你怎么了?生病了?身体哪儿不舒、服?”
阮舒没办法回答他,眼睛盯着公用洗手间的指示牌方向,径直朝那边去。
然根本来不及,就这么几步路之后,她就没有办法了,手一按住墙便弯腰俯身。
早上起床后就喝了点水,刚在包间里也还没吃过东西,这会儿倒是什么也吐不出来,还是和早上起床时那般剧烈地干呕。
“姐!”庄爻表情微变,奔上前来扶住她。
因为难受,阮舒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直掉。
她唯一庆幸的是这个位置已经避开了守在包间门口的那几个陆家黑西保镖的视线范围里。
庄爻见状忙不迭提议要去医院。
阮舒握紧他的手臂摇头,示意他扶她去洗手间。
孟欢在这个时候跟了上来,关心:“阮小姐,你的反应看起来不像一般的厌食。检查过没有?我昨天瞧着就不对劲,很像我刚怀少杰的那阵子。”
庄爻猛地一愣。
阮舒却是恍若未闻,看也不看孟欢一眼,坚持着继续往洗手间去。
庄爻在原地呆怔了一秒,晃回神后即刻追尾其后,直至女洗手间门口,他止步。
洗手间里,阮舒干呕的动静被空间放大,光听着就格外痛苦。
不过很快,水龙头被打开,水声起到一定的掩盖作用,才不再清晰。
庄爻眼波闪动,察觉孟欢靠近,他第一时间阻拦,不让她进去。
“这里是公用的女洗手间。”孟欢提醒。
“现在只有我姐能用。”庄爻冷冰冰。
孟欢淡淡道:“我刚刚可以不让黑西保镖跟上来,现在就可以再把黑西保镖找过来。你觉得只是让我一个人看见阮小姐的样子比较好,还是让所有陆家的保镖都看见比较好?”
“我可以让你现在就去死!”庄爻攥紧拳头。
孟欢:“犯不着戾气这么重,我没有想伤害阮小姐,只是想和她聊一聊。”
“我姐和你没什么可聊的,今天该邦忙的事情已经邦过了。你滚回去谈你的生意。”庄爻的掌心已露出了一截刀尖。
孟欢没有要强行进去,但也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庄爻隐隐生出杀意。
肩膀倏尔被人从后面按住。
转身见是阮舒出来了,庄爻下意识地张了张嘴,转念思及什么,他没出声,只用眼神表达了关心——她的脸色比起先前少了一丝红润多了一丝白。
“我没事。”阮舒还算从容,“我这几天本来就肠胃不舒、服,见不得荤腥,那羊肉也太膻了,我一下子接受不了。”
庄爻迅速接腔:“药在家里没带在身边,否则姐你可以现在就吃点。”旋即提议,“要不我现在去就近的药店给你买新的吧?”
“不用专门跑一趟,”阮舒摇摇头,“我们现在不是要去见律师?路上买吧。”
“好!就听姐的~”庄爻点头,迫不及待,“姐,那我们赶紧走吧,别让律师等急了。”
阮舒略略颔,这才转眸看向方才被她和庄爻当作透明人晾在一旁的孟欢,道别:“孟副总,你真的不用送了,我们到门口开车就走了,这一点路,我们还是认得的。”
“阮小姐,”孟欢双手抱臂,看着她,“确定只是肠胃不舒、服而已?要检查清楚才好。”
“孟副总,我比你更了解我自己的身体。”阮舒毫不回避地迎视她,眸底谙着微凉。
“我也是为了阮小姐着想……”孟欢的视线落在阮舒的小腹上。
“谢谢孟副总了。”阮舒佯装不以为意,“我真的该走了。孟副总请自便。”
说罢她偕同庄爻举步就走。
孟欢侧身:“阮小姐,你还是先别离开海城了。你应该陪在傅先生身边,难道你不想每天都能和他见面?即便不能光明正大,好歹时不时能找机会解相思?”
“何况你如今不是一个人,肚子里还有一个小的。让傅先生缺失你的孕期,多么残忍的一件事。”即便阮舒否认且遮掩,即便未得到确切的诊断,她也依旧相信自己的判断。
稍加一顿,她再开口,坦诚:“你一走,不再回来海城了,会让我心里对我和傅先生的合作更加没底。”
最后一句明显才是要点。
她是傅令元的软肋,孟欢自然会更希望她就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阮舒依旧当作没听见,脚下的步子不停。
孟欢的幽声继续传来:“阮小姐,我是看在我们为合作伙伴的份上,才直接和你说的。如果你不愿意主动留下来,我就只能另想办法让你不得不留下来了……”
阮舒冷笑:“孟副总,这些话拿去威胁其他人吧,在我这里不顶用。我奉劝你,就如今这样的单纯合作关系,你好我好大家好,动太多的小心思,你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
出到酒店外面坐上车,阮舒心里梗得很。
虽说她最后在孟欢面前把自己的气势保住了,但她并非完全不担心孟欢使绊子。
必须要和傅令元商量商量,先下手为强将孟欢震慑住。
阮舒掏出手机,想到眼下并联系不到傅令元,越怄。
庄爻则在一旁看了她许久不说话。
阮舒察觉他的目光,也懂他想知道的是什么,也就不隐瞒了:“嗯,是,我怀孕了。”
庄爻没对此表任何言论,只是问:“姐,我去邦你给孟欢一点教训吧,让她安分点。”
“别轻举妄动。”阮舒心领他的好意,“我自己会再斟酌斟酌,有需要你邦忙的地方会拜托你的。”
说着拍拍他的手,示意方向盘:“开车吧。”
庄爻准确启动,又想到什么,问:“他……是不是还不知道?”
“嗯……”阮舒有些不自在,“我还没打算生……”
“好,我明白了,我会邦姐保密。”庄爻笑笑,“姐的任何决定我都无条件支持。”
阮舒微抿唇,别开脸看车窗外。
车子驶出酒店范围内后,她记起来问:“陆家的手下是不是还在跟踪我们?”
“嗯,还在跟。”
阮舒听言无奈地揉眉心。
真是烦,癞皮狗,看来陆振华是真的有可能跟踪她至下一座城市为止……
重新萌生的要去找一找傅令元的想法顿时又打消。
而既然有陆家的人在继续跟踪,自然就得让庄爻往律师事务所开。
可长期这样下去肯定不是办法,尤其她接下来就要离开海城去荣城了,总得有个了断。
阮舒倒是突然有个主意,即刻问庄爻:“还有没有我的人皮面具?”
庄爻怔了一下:“就只有之前从闻野房间里找到的残次品,在江城用着。”
“没有办法再做一张?”阮舒问。
“我说过,我不会做,除了卧佛寺里的那位,只有闻野懂行。”庄爻解释。
“好,我知道了。”阮舒小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