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嗯。”阮舒闻言自沙里起身,揉着太阳穴,“我先进去休息一会儿。”
荣一犹豫一瞬,躬身相送:“好的,大小姐。”
阮舒起身朝自己的卧室走。
推开门要进去时,身后荣一又欲言又止地唤出声:“大小姐……”
“嗯?”阮舒滞住身形,侧转回脸看他,“还有其他时儿?”
荣一栽着脑袋,坦诚道:“其实,之所以打算提前荣城,是因为刚得到消息,傅令元也要来了。”
从他之前的反应,阮舒心中便有料想,此时并不觉得意外,轻轻点头,不咸不淡地“噢”一声,然后问:“庄爻也收到消息了?”
所以两人才达成一致的观点。
荣一不予否认:“是的,强子少爷也有强子少爷的消息渠道。”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觑阮舒的表情,担心她为此生气。
而实际上阮舒并没有展露出什么特殊的表情,平静无波地又问:“傅令元来荣城做什么?”
荣一像是就等着她的这个问题,忙回答:“据说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的娘家就在荣城。所以傅令元专门抽出时间陪她来度假。”
语言组织得不错,够表现出他对那个女人的宠爱。阮舒心下一番评价,旋即又是不咸不淡地一声“噢”。
荣一拿捏不准她的这种反应算是怎么回事儿。
阮舒读懂他的心理,嘲弄一抿唇,再问:“担心他知道我也在荣城,又来找我?”
荣一不作声,默认。
“他要找我就让他找。”阮舒耸耸肩,“正好我这几天挺想找个男人来暖被窝。他千里迢迢把自己送来给我睡喽。”
荣一:“……”被她直白粗暴的语言给尴尬得噎住了。
阮舒捏捏下巴,征询他的意见:“这回问傅令元把晏西要回来,你觉得怎样?”
“晏西小少爷!”荣一的双眸顿亮,爆出惊喜。
“先别高兴。”阮舒心底无声叹息,“我只是提一提,打算办这件事,但不一定能成功。”
荣一不知在想什么,神色变得挣扎起来,谏言道:“大小姐,如果您是为了这些事情,才去和傅令元……那没必要。您是咱们陈家的大小姐,怎么可以依靠出卖自己的色相去达到目的?”
阮舒将颊边的碎拨至耳朵后:“我的第一考虑是我对男人的需求。既然睡了,不能白睡,就顺便有了第二考虑,顺便做桩交易。所以你不用想太多。”
“再说了,凭什么男人可以带着利用的目的性去睡一个女人,反过来女人就不可以?男人那样做就是有手段能得到褒奖,女人这样做就是出卖色相活该被贬低?”
她红唇清浅笑笑,“我可不觉得自己在这种关系中落于下风。”
荣一端着张沉思的神情。
思想的灌输,思维的扭转,得潜移默化,无法一蹴而就。阮舒觉得这回荣一最终选择主动汇报,已经是个进步,她不能过于苛刻,给了他数秒安静的时间后,询道:“知道傅令元的具体行程么?”
“不知道。”荣一如实汇报,“只知道傅令元今天晚上的飞机。”
“现在不知道没关系。庄爻总会知道的。”阮舒眼尾上翘,说罢继续自己原先的步伐。
进到卧室的浴室里,阮舒卸掉上午的妆,洗了把脸。
镜子里照出她脖子上露出的一抹项链。
她伸手将挂坠取出,轻轻抚摸小刺猬,定片刻,将项链从脖子上摘掉,从浴室出来后,放回饰盒内。
她爬上床,盖上被子,睡午觉。
……
无人打扰。
一晌贪欢。
阮舒是被嗡嗡嗡的锲而不舍的震动吵醒的。
迷迷糊糊地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乍一划过接听键,熟悉的褚翘的嗓音兴奋地刺激她的耳膜:“小阮子~我赶过来荣城了!”
阮舒脑子清楚大半,打着呵欠翻了个身:“嗯……”
反应过于平淡,引褚翘的不满:“你怎么丁点儿热情都没有?”
阮舒应她的要求:“欢迎赶来荣城。恭喜离马以又近了一步。”
她这是请假了吧?否则哪儿这么快?
“嘁,真敷衍。”褚翘嫌弃,从她混沌的语音和她方才的那记呵欠猜测,“你在睡觉?”
“嗯……”阮舒慵懒。
“这么好的天气你居然浪费在睡觉?”褚翘简直咆哮,“睡觉在哪儿不是睡?你不是来荣城旅游的吗?”
“觉得无聊。”阮舒抱住被子。
“快快快!快起床!找上专家一起出来玩就不无聊了!”褚翘怂恿。
阮舒轻笑:“别再拉我当电灯泡了。要约你自己单独约。”
“谁说你是电灯泡了?我若成功扑倒专家,你一定是大媒人,按照习俗,我要给大媒人送只大猪蹄的!”
“……”大猪蹄……
“你住哪家酒店?”褚翘问,“我现在过去找你。”
阮舒嚅喏着报出酒店名。
褚翘的记性倒是好:“你和傅三去年住的不就是这家?”
阮舒不置与否。
挂了电话,没忘记褚翘交托给她的艰巨任务,找出马以的手机号码,给他了条消息,问他今天是不是有空出来碰个头,心里则在疑虑褚翘怎么不自己约马以?因为矜持么?
马以冷冰冰地丢过来四个字给她:“晚上看看。”
半个小时后,阮舒把马以的回应给刚褚翘看。
褚翘抱着她的手机瞪着屏幕直嚷嚷:“完了完了完了,我的直觉果然没错,专家烦我呢!”
“他烦你?”阮舒边画着眉毛,费解,“从何得知?”
“唉……”褚翘仰面倒在沙里,偏头看她,垂头丧气,“我其实刚到荣城的时候先给专家打过电话的。”
阮舒:“……”噢,原来她不是她的第一个联系的人……重色轻友的本性再度彰显……
“专家给我的回应可不是‘晚上看看’,而直接断了我的路——‘抱歉,褚警官,我在荣城的行程是满的’。”
褚翘有在模仿马以的口吻。
怪腔怪调的,阮舒忍俊不禁,眉笔险些歪出去。
稳住手之后,问她:“你要放弃了?”
“怎么可能?”褚翘从沙里坐了起来,瞋她,“我都还没开始,谈何放弃?”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阮舒把眉笔放回化妆包里,取出口红,随便上个色。
“能怎么做?专家不是到晚上才能看看?那我们俩就先自由活动呗~”话落,褚翘朝阮舒的桌前趴过来身体,眨着眼睛,“你有没有想干什么?”
阮舒抿抿嘴唇的口红:“不知道。没想干嘛。”
否则也不会兴致缺缺地上完坟就取消行程回来酒店睡觉。
“真没有?”褚翘看起来有点伤脑筋,换了一种问法,“或者告诉我,你喜欢些什么类型的活动项目?”
阮舒的脑海只浮现出两个字,并将这两个字出口:“刺激。”
这是……很早以前,傅令元帮她治疗厌性症的过程中,总结出来的……
“刺激啊,”褚翘列举,“比如游乐场里的过山车?”
阮舒用纸巾轻轻地擦匀口红,然后评价:“一般般。”
内心同时有另外一把声音在说:“傅令元带我玩过了。”
“我明白了,”褚翘马上有主意,眼珠子透露出狡黠,给她两种选择,“蹦极还是跳伞?”
阮舒手指一滞。
……
半个小时后,某跳伞俱乐部。
这里对普通民众其实是半公开式的,要体验,是需要提前预约的。
阮舒能顺利入内,完全托了褚翘的福。
各项准备工作做好以后,阮舒和庄爻穿着装备要随褚翘要进去。
迫于无奈只能等在外面的荣一依旧不放心地再做叮嘱:“大小姐,你小心点。”
他其实是抱怨的:“玩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高空跳伞?”
庄爻帮着安抚道:“我会照看好姐的。”
气质最应该一起去的人是作为未婚夫的梁道森,但梁道森恐高。
他们并不放心放阮舒单独和褚翘去,遂庄爻成为“护花使者”。
这也是荣一最终妥协的原因。
俱乐部的位置,临边靠着一航校,加之俱乐部的跳伞基地,所以这里比其他地方更容易看见飞机。
无疑令阮舒回忆起傅令元曾带她坐直升机的经历——正因为,彼时在直升飞机上留下了跳伞的遗憾,褚翘给她选择时,她丁点犹豫和纠结都没有。
而回忆在坐上飞机之后,越汹涌浓烈。
双人跳伞。阮舒和庄爻各安排有一名带跳教练。
而阮舒的带跳教练是褚翘。
嗯,是褚翘。
刚得知的时候,阮舒在所难免地讶然。
褚翘即刻不悦皱眉:“怎么了小阮子,你这是瞧不起我?我可是专业的好嘛?”
哪里是看不起……阮舒由衷牵动唇角:“羡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