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全部,还有提条件一说么?”阮舒反问。
甚至,她认为隋欣肯定还有事情隐瞒。最可疑的就是她父亲的死。
她很好奇,那本日记里,除了特意抽出来给她看的庄荒年所贩卖的文物的记录,还有什么?真的如隋欣所言,和庄家无关么?
掂着心思,阮舒又朝书房的方向努努嘴:“我不介意你现在拿过去和他分享。”
兴许能加快闻野下定决心的速度。
庄爻点点头,目光越过她的肩膀,看到房间里她摊开在地上的行李箱:“姐在收拾东西?”
“嗯。”阮舒记起来问他确认,“你和闻野跟不跟我们随行?”
庄爻微微一笑:“我去,闻野应该不去。”
“好。”阮舒略略颔——这样的结果她算不得不满意,因为终归不可能闻野完全放任她独自去外地离开他的眼皮子底下,庄爻跟着去,多半含有监视她的意思在里头。
是庄爻,总比闻野本人好对付……
不过,她心下还是存有疑虑的,疑虑闻野安排这场蜜月的原因为何?总不可能真为她着想,好心好意要她去散心?
瞥了瞥庄爻,她没多嘴问,只说:“我继续收拾东西。”
“我去找闻野。”庄爻挥挥手,“早点休息,姐,晚安。”
“晚安。”
阮舒关上卧室的门,心里头在琢磨彼时庄爻主动抢过吕品的话回答说黄金荣没事。
是真的,没事吗……?
但愿只是她过于敏感想多了……
……
翌日清晨,叫醒阮舒的又是来自唐显扬的电话。
接起后,那头传来的其实为隋欣的声音:“庄小姐,你必须要帮我们处理!”
她太开门见山,阮舒听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出什么事了?”
隋欣:“警察打来电话,通知我们要给我大姑姑的精神状况做司法鉴定。”
倒是把这码子状况忘记了,昨天褚翘确实提到了。阮舒反应过来这件事,蹦出脑海的一个关注点是:褚翘和马以的“约会”是否顺利……?
“庄小姐?”隋欣狐疑她的安静。
阮舒晃回神,问:“隋小姐和你的姑姑、叔叔商量好了么?明天离开江城,是否来得及?”
“庄小姐,太赶了。”隋欣说,“我们隋家在江城呆得时间不是一天两天,不是光就几个人直接拎包走就可以的。何况,到显扬妈妈那儿之前,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提前安排、打点,更不是说去就能去的。”
她的答案在阮舒的预料之内。早在昨天问的时候,便知可行性不大,只是尝试一把而已。
“行,我明白了。”阮舒心里在琢磨着,只要闻野答应了,即便她人不在,隋家在江城暂时也不会出乱子。
何况,隋欣自己手里还握有筹码,算是他们隋家的安全保障。
“那司法鉴定?”隋欣关心。
“我会解决。”
阮舒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答应得如此爽快……
挂下电话后,她便抚着额头静默了。
褚翘不止一次向她强调过,不要强行令这个案子不了了之……
她组织了许久的语言,也没有找到最恰当的方式。
终归,电话还是得打。
号码拨了出去。
“小阮子,这么早啊?”褚翘口吻愉悦地接起,一张嘴就是不正经的调侃,“没和你未婚夫多在床上温存会儿?不是该有晨间运动嘿咻嘿咻?”
阮舒:“……”嘴角抽搐并且极其想从心间喷出一口老血。
“看来你昨天和专家的见面感觉不错。”
否则哪来的心情和她开玩笑?
褚翘回应她的是一串嘿嘿嘿的笑,笑得特别带感而透着股……淫荡的意味儿?
——阮舒请求原谅她内心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词,不过绝对是贬词褒用!
“你不会昨晚就用你热情的小火苗把他融化成水了?”
虽如此猜测,但其实阮舒并不认为她所认识的那个冰山脸马医生会轻而易举被俘获。
果不其然。
她话一出,褚翘淫荡的笑容便转为浓浓的遗憾:“要真那样,现在我就不会接你的电话,而还在床上和专家嘿咻嘿咻地做着晨间运动了。”
阮舒再度:“……”并且嘴角抽搐而极其想从心间喷出一口老血。
最重要的是,褚翘的措辞……
将“嘿咻嘿咻”这样的字眼,用在一个总是自带神圣禁欲光环的马以身上,真的超级龌蹉好嘛?
褚翘的讲话声继续传过来,语气充满兴奋:“不过,通过昨天接待他时短暂的接触,我更下定决心,要追这个男人!”
“他怎么吸引你让你更下定决心了?”阮舒非常感兴趣。
褚翘却是忽然压低音量:“他是个处、、男。”
阮舒:“……”她什么时候能不爆出惊人之语……?
“你怎么判断的……”
这也就因为是褚翘对上马以,阮舒才好奇心爆棚,否则她还真不会追问到这地步……
自己是个纯情花骨朵,和人家啥都没干还能判断出别人是处、、男,除了褚翘,也是没谁了……
“很简单啊,因为我看到他的处、、男线还在~”
“……”
处、、男线……?
阮舒懵住。
什么鬼?
褚翘尚洋洋得意:“反正我判断他平常的生活应该很懂得养身节欲,所以阳气很足,精气饱满。”
阮舒:“……”
说马以养身节欲,以她认识马以七年多的接触,倒能认同,但后面的就……呃……
她很想和褚翘说,好歹是个人民警察,就不能有点科学理论依据……?
褚翘的话依旧没完:“他待人接物真是太太太不冷不热了!和我真是太太太公事公办了!要让他的脸露出点笑容真是太太太困难了!要扑倒他真是太太太具挑战性了!”
接连好几个的重点强调语气之后,她饱含期待地做陈词总结:“他完全激起了我的征服欲!”
阮舒:“……”眨眨眼。
自顾自打完鸡血的褚翘这才回过头来问:“对了,小阮子你还没说你找我干什么?我不能和你多聊来着,要去专家下榻的酒店把他接来我们警局办正事。隋润芝糟糕的精神状况该治一治了。”
话题正好扯到这儿,倒是省了阮舒自己提,顺势便说:“褚警官,尸骸案到此为止吧。”
安静。
安静。
还是安静。
好几秒褚翘才出声:“你给个理由。”
语调平平,听不出她此时此刻太多的情绪。
但她从未用如斯语调和她说过话,其实已经充分说明问题了。
或许早有心理准备,阮舒还是比较淡定的,淡定地说:“阮双燕是自杀,已毋庸置疑,无需多言。剩下的掩埋尸体问题,和隋润芝无关,是庄家以前的老仆人做的。如果褚警官找得到,那就尽管去缉拿归案,已经和庄家没有关系。”
安静。
又是安静。
安静得能听见褚翘在调整呼吸。
顷刻她问:“如果我不愿意结案呢?”
口吻俨然压抑着某种情绪。
阮舒仍然平静:“如果褚警官不愿意结案,褚警官的上级自然会让你结案。”
褚翘先是再一阵长久的沉默,最后开口:“算你们庄家有能耐!”
大有撂话的意味儿。
阮舒以为她会就此挂掉电话。
结果并没有。
“和隋润芝无关,是以前的老仆人埋的?这个说法是谁告诉你的?隋润芝?还是你自己编的?想结案,要么隋润芝,要么你,必须有一个来警察局就非法埋尸录口供,光跟我私人在电话里说是没用的。”褚翘没有对她遮掩她此时的不高兴。
阮舒未过多犹豫:“我去。”
“警察局见。”褚翘稍加一顿,嗓音闷闷的,和一开始刚接起电话时形成极大的反差。
收了线,阮舒握紧手机,单只手支在膝盖上,掌心撑着额头,盯着被单的花纹,了会儿呆,然后才起床洗漱。
庄爻比她早起,已在后花园晨练结束。
阮舒见状有些羞愧——住房车那会儿还会每天早上在沙滩上跑步,入住庄宅之后的这四个月,习惯反而没有坚持下来。
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她这个从出生便在海城过活的人,颇为不适应江城冬日的干冷严寒。
吃早餐的时候左右现少了个人。
阮舒用眼神询问庄爻。
庄爻如实相告:“昨天把那份庄荒年倒腾的古董文物的清单给他之后没多久,他就走了。”
阮舒真正关心的可并非闻野的去向,而是——
“隋家的条件?”
“在我看来,他已经默许了。”庄爻笑。
阮舒蹙眉:“没让他在我面前亲口以阮双燕的名义做出保证,我就是不放心。”
“姐,你别太难为他了。”庄爻的神色沉肃两分,“不管是阮双燕还是庄家,都是他的雷区。”
“就好像荣叔是你的雷区?”阮舒脱口而出。
庄爻的表情立时就变了。
阮舒反笑了笑,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行了,我的错,不影响你吃早饭的心情。”
简直就是姐姐安慰弟弟的语气。
庄爻注视她今日未着妆的素净面容,会心一笑。
……
早餐结束后,阮舒拾掇一番,在庄爻和荣一的陪同下前往警察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