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慢悠悠地也收枪,神情轻蔑:“那什么表情?别搞得好像是你勉为其难地暂时放我一马。明明是你的刀比不过我的枪子儿快。”
阮舒:“……”怎么听怎么觉得他的话语间透着股浓浓的幼稚。
庄爻未再受他的挑衅,在车子开入大门停稳后率先下车,帮阮舒挡着车顶:“姐,小心。”
阮舒从车厢里出来,“梁道森”从另外一边的车门下来,走到阮舒的身边,将庄爻的位置挤走。
庄爻皱眉。
“看什么看?”“梁道森”说,“她本来就应该和未婚夫走在一起,而不是弟弟。”
阮舒倒是才记起来狐疑:闻野怎么在这个节骨眼还假扮梁道森跟来?
庄荒年在这时疾步从里面迎出来:“姑姑,你回来了。可安好?之前见姑姑的样子,像是身体不舒服。”
阮舒轻飘飘扯嘴角:“二侄子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去,我肯定会活得比二侄子你要久的。”
“姑姑还这么年轻,当然会活得比荒年要久。”庄荒年不愠不恼,长松一口气,“姑姑无恙是最好的。”
他也没多问她被闻野带去究竟是做什么了,转而看向“梁道森”:“阿森快陪姑姑进去,外边冷。时候不早了,洗漱完就去睡。”
最后他再看回阮舒,笑笑:“今天订婚,也是阿森搬来庄宅陪姑姑的第一天,日子还是比较特殊比较重要的。”
阮舒感觉都能从他的笑容里看到他对她肚子的期许。
没说话,她携“梁道森”径直朝里走。
庄爻和荣一紧随其后。
吕品则被庄荒年留在楼下说话,明显是要谈先前出现的闻野。
上到三楼,阮舒扭头就问闻野:“你今晚要住这里?”
“梁道森从今天开始不是本来就要和你同居?”闻野反问。
“可你……”不是厌恶庄宅?阮舒咽了后半句,眼神古怪地瞅他。
“可我什么?”闻野嘲讽,“怎么?我破坏你勾搭梁道森的计划了?”
阮舒:“……”
庄爻愠怒出声:“你嘴巴放干净点!”
闻野轻蔑地哼哼着,便迈步行往书房的方向。
庄爻转回身来:“姐,你也去休息吧。闻野交给我处理。”
阮舒懒得操心,点点头进去卧室。
卧室里的布局和原先有些不一样,因为放了一些梁道森的东西进来。虽说庄荒年一般情况下不会来她的闺房,但难保有个意外,表面功夫该齐备的还是得齐备,
当然,打从一开始,她就以她不习惯与人共用房间为由,支会过庄荒年,她会在三楼留个梁道森的房间,“宠幸”梁道森的时候,才会把梁道森召进她屋里睡觉。
敛了敛心绪,阮舒坐到化梳妆台前,开始卸妆。
……
庄爻走进书房,看到吕品已经从楼下上来了,照旧帮闻野搬来被子和枕头。
闻野则坐在阮舒的那张大班椅里,非常不雅地将两只脚抬到桌面上,两只手枕在后脑勺,一副眼高于顶的拽里拽气的模样睨庄爻:“干什么?你也想睡这里?”
“你是打算一直睡书房?”庄爻用了委婉的问话。
即刻换来闻野的一声“哧”:“要你管?”
庄爻眼眸深沉地凝注他:“闻野……”
“干嘛?”闻野不耐。
庄爻安静数秒,摇摇头:“没什么。”
……
警局。
褚翘接到警员同事的电话:“翘姐,梁道森家一晚上没有动静。”
这个在褚翘的预估范围内,并不意外。
“庄宅外面实在不敢盯。翘姐,你放过我们吧。要是那儿能盯梢的话,我们早两年不都干了嘛,翘姐你又不是不清楚状况。”警员同事接着道,误以为是因为今天梁道森搬进庄宅了,所以才如此。
“好,我知道了,不为难你们。我就是蛮提一提。梁道森的家外面你们如常盯着。”
“还要继续盯?”警员同事困惑,“人不是都不在了吗?”
“反正就是盯着。”褚翘没多做解释,匆匆地就挂了电话。庄宅要是随随便便能在周围布控,她那个时候就直接冲进去抓“S”了!
放下手机,褚翘向坐在身边的同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可以继续了!”
“还怎么继续啊……”同事摇头叹气,“这种时间点,急哄哄地把我从温床里叫起,盯着寒风来局里帮你做刑事模拟画像,结果你只粗略地记住了人家的侧脸带给你的感觉,五官都具体描述不出来,还怎么画像啊。”
“喂喂喂,褚翘同志,你这样的工作态度是不行的。我其实完全可以拒绝你在电话里的要求。”
“别恼别恼别恼!我的错我的错!”褚翘再次致歉,看着电脑上拼凑不全的人脸,抚了抚额头,“我实在是太激动了,担心之后我就给忘了,就合计着赶紧让你帮忙弄个画像出来。”
同事摊手,做无奈状。
褚翘重新抓起手机,又给阮舒去了电话。
……
阮舒从浴室里洗漱出来,便听到手机的震动。
寻了一圈,才在床尾凳上找到她先前落在宴厅化妆间里的包。
取出手机时,震动已停止。
阮舒点开屏幕,现原来褚翘先前已经断断续续地来过四五通电话。
她回拨过去。
褚翘很快接起:“小阮子,你今天怎么回事?生病了吗?我看到你是被抱出化妆间的。”
早料到她是为此事来表达关心,阮舒有所准备,扯谎道:“嗯。就是有点累,头晕。所以提前离席了。”
“现在怎样?”
“没事了,准备休息。”
“噢,那就好。我没打扰到你吧?”褚翘笑笑,“你这订婚搞得跟普通人结婚似的,今晚算你和你未婚夫正式的洞房花烛夜。我的电话也不知打得是不是时候。”
“没关系的。”阮舒微抿唇。
褚翘倏尔神秘兮兮地压低音量,笑得别具深意:“我可全瞧见了,当时抱着你的是个陌生男人。小阮子你行啊行,该不会是什么前男友,听说你今天订婚,来抢婚的吧?”
阮舒微微一怔——她看见闻野的样子了……?
褚翘未追问深究,仿若只是单纯地这么一调侃而已。
“行了,你照顾好自己。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回头再联系。”
结束通话,阮舒盯着手机屏幕的暗下来之后,颦眉——这通电话,怎么听怎么像是打来试探的。
闻野啊闻野……
他今天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
从屠宰场出来,傅令元送走陆少骢,再返回,栗青和赵十三刚从后面回来。
“什么情况?”傅令元问。
“按小爷的吩咐,给那个佣人上药了,吊着气,没让死。”栗青汇报,“手底下的人在洗皮上的血和肉沫,之后会放在通风处晾干,等小爷再来的时候收战利品。”
“下次来估计另外一只手的皮也要被剥了。”赵十三嘟囔,“小爷不是说了正好先练练手。”
练练手,之后要剥的就不是佣人的皮了,是黄金荣的皮……
栗青更深一层次理解到的是这个意思,顿时沉默。
赵十三则还在碎碎念:“小爷今天换了一只手拿手术刀,不习惯吧,要不就是小爷几个月没用刀,生疏了。我瞅着刀法不如以前利落了,伤口有点不齐整,还切到血管了,刀划过去的血滋呼啦,流得有点多。不过剥皮的过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最近几天得让兄弟们注意点,别在小爷面前冒头,否则肯定会被寻到由头拖进屠宰场里继续当试验品。”
栗青觑了眼傅令元面上的沉凝,打断赵十三:“你话怎么那么多。”
赵十三懵了一脸逼:“欸?我在琢磨着护住兄弟们的安危,有什么问题么?”
栗青啧一声:“说你前面复述剥皮过程做什么?还嫌在屠宰场里看得不够恶心,要细细再回味一遍吗?”
眼看赵十三脸红脖子粗,傅令元唇际一挑,出声:“你们先去休息吧。”
话落,他自行迈步上二楼,径直前往书房。
坐进大班椅里,他若有所思地沉默着,不多时,抬手臂嗅了嗅自己身上。
确认萦绕在鼻息间的难闻味道确实出自方才在屠宰场内的气味被沾染到衣服上,他深深折眉,起身将外套脱掉,塞进垃圾桶里。
重新落座后,他往后靠上椅背,仰脸,盯着上方的白炽灯。
“……要条件是,你得答应我,保证荣叔不受陆少骢的骚扰,在医院相安无事地接受治疗。”
她的清冽嗓音回响脑海。
傅令元闭上眼。
当时答应得太爽快了吧?
现在真真要做起来,还是比他想象得更为棘手。
色令智昏。
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啊……
傅令元伤脑筋地捏了捏鼻梁骨,唇边泛出无奈又自嘲的苦笑。
……
翌日清晨。
阮舒穿戴齐落,甫一从卧室里打开门,就看到闻野和庄爻二人都杵在外面,明显是在等她。
“大小姐。”
“姐,早上好。”
荣一和庄爻均问候,唯独闻野,双手插在裤兜里,惯例地冷嘲热讽张嘴就出来:“够大牌,每天早上都要让人这么等你的?躲在里面化妆?也没见你的脸上多开出朵花来。”
阮舒平淡如水地忽视他,而转眸回应庄爻:“早上好。”
旋即举步就朝楼下走。
闻野踢踢踏踏地行于最后,臭着脸眼睛灼灼盯阮舒的后背。
快要从二楼转至一楼的阶梯时,阮舒停下,扭头看闻野。
因为在一楼会碰到庄荒年和仆人,两人必然得继续演戏的,她这意思就是要他跟上来。
闻野眼里带讽,并没有顺从她的示意,一脸傲娇地照他原来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走,经过她身侧时,甚至并不等她,而径直掠过。
分明就是要换成让她追他的脚步。
阮舒:“……”
她自然不会像闻野小肚鸡肠地去争这个,加快脚步,赶在下楼前,和闻野并肩而行。
而一到楼下碰上几位仆人,上一刻尚趾高气昂的闻野,已一秒钟收回成梁道森该有的神情姿态。
所以,她刚刚确实没有和他争的必要。他就是个见不得人前的。阮舒瞍闻野。
闻野的脸在所难免地又臭。
“姑姑,早上好。”庄荒年笑容满面地出现。
“嗯,二侄子也早。”阮舒脚步不停,带头走向餐厅区域。
“姑姑昨晚睡得可好?身体可再有不适?”这话庄荒年问的是“梁道森”。
“挺好的。她也没再不舒服。庄二叔不用担心。”“梁道森”一贯地彬彬有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