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啊……”唐显扬忽然有些欲言又止。
他应该听得出,她想知道的是那天隋欣和庄荒年的交谈内容。
阮舒耐性地静待他。
唐显扬似在回忆,又似在斟酌,顷刻,回说:“我当时并没有听仔细,只知道隋欣好像和庄荒年提及他父亲了。”
阮舒凤眸轻狭:“隋欣的父亲和庄荒年的交情据闻非常不错。”
“是的。”唐显扬点点头,“我父亲和我岳父,是同好的知己,是君子之交。庄荒年和我岳父,是源自于同事的交情,隋家如今之所以成为和庄家亲近的外姓人家之一,便是庄荒年和我岳父的关系在其中起的作用。隋欣还没有出生,两家人就关系紧密。”
“源自于同事,不止于同事吧。”阮舒接过服务员送来的咖啡。
“就我所知道的是,我岳父和庄荒年都研究古文物。庄荒年现在基本每天都呆研究所,但早些时候,是带着考古队常年在外面朝黄土背朝天的。”
“嗯嗯。”阮舒略略颔,表示这一点她也有所了解。
“考古队带回来东西,庄荒年经常会找我岳父沟通意见,我岳父对这些东西本就非常感兴趣,所以两人常常在研究所里一呆就忘记时间。隋欣和我说她小时候的事时,曾经提过,因为岳父夜不归宿,她去过好几次研究所找岳父回家。”
讲到这里,唐显扬忽然顿住,稍显突兀。
阮舒眸光锐利地注视他。
唐显扬组织着措辞道:“不是什么要紧的,我只是突然又记起,隋欣说,她撞见过岳父和庄荒年有一回不知道为了什么事起了争执,吵得特别凶。在那之后,我岳父没再去庄荒年的研究所,恢复正常生活。隋欣为此还挺高兴的,因为岳父每天都能陪她了。只不过,没多久,岳父就心肌梗死了。”
阮舒凝眉。
“她那个时候才刚上小学。”唐显扬在心疼隋欣,随后庆幸,“幸好她还有两个姑姑和一个叔叔。”
他抬眸看阮舒:“不管隋家的三姐弟在庄家做了对你多么不应该的事情,但他们确实是养育了隋欣给予隋欣照顾的关系最紧密的亲人。”
阮舒微抿唇。
在偏私这一点上,她对唐显扬再认同不过。
就好比当初,陈青洲和黄金荣之于她而言,同样是,她不管他们在社会上扮演了怎样残忍的角色,他们对她的好,带她的关爱,全是真真切切的。
她不会为了外人去背叛自己亲密的人,哪怕亲密的人是十恶不赦的社会毒瘤……
兜转着心思,阮舒顺便问:“隋润芝现在什么情况?既然能给警察做笔录,应该没有大碍?”
褚翘上午在电话里,貌似说过,隋润芝的精神确实有些不济。
唐显扬看她的目光变得有些复杂。
阮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的复杂为何。
“不是我让人做的。”她说,心里则觉得有些讽刺,因为上一回唐显扬去她的病房里见她时,分明还说过,就算她真的下毒手报复隋家,他也能够理解。现在这又算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一定不是你做的。”唐显扬的目光比先前还要复杂,踌躇着,犹豫着,然后艰难地开口,“我……是这几天,听隋欣说,才知道……你在海城被爆出过十八岁那年……”
又是这个万年老梗……阮舒轻吁气,淡淡接腔:“嗯,是,我被林平生强歼过。现在已经没事了。你不用觉得怎样。”
“以前我和你在一起时,之所以有心理障碍,不能和你做,就是这个缘由。”她干脆把历史遗留问题一并给他解决掉。
唐显扬安静地凝她片刻,道歉:“对不起。我知道你并不需要,可我还是必须和你说对不起。对不起,作为你那时身边亲近的人,不仅没能保护你,连你的痛苦都不了解,甚至因此而……背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