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青见他光盯着看却没有反应,不禁愈着急:“老大,我们不采取行动么?”
赵十三也在一旁摩拳擦掌,手指骨节捏得咔嚓咔嚓响:“老大!现在就赶过去!我把阮姐身边的那两个男人全都收拾了!”
傅令元依旧未应允,薄唇复又深深一抿,抿出坚冷。视线往旁侧一挪,便是站在最中央的阮舒。
不过只能看到她墨绿色的外套,和外套下露出的一截黑色的裙裾。因为站在她左侧的男人个子比她高,将她身形的大部分挡住了。
而这个男人……
戴着帽子,又是侧面,看不清楚。
傅令元折眉,往前站了一步。
按照之前的判断,她的身边除了庄爻,应该还有那个叫“闻野”的。会是现在看到的这一个吗?
正忖着,但听栗青狐疑地说:“嘶……老大……站在阮姐左手边的这个男人我好像见过……”
“见过?”
“嗯,见过。”栗青盯着屏幕,语气比方才确信不少,“准确来讲,是我认得他这一身上下的衣着。”
“在哪儿?什么时候?”
毕竟不是好事。栗青略略一迟疑,语调尽量放得轻缓,说:“就是那一次我们和龙霸天约见谈判,在茶馆里遇到阮姐……阮姐见的那位朋友……”
措辞异常谨慎。把“相亲”换成“见朋友”,更撇开当时如实汇报的什么“那个男人把阮姐按在墙上亲她”之类的。
玫瑰花啊玫瑰花,玫瑰花的下场实在是太惨烈了……
栗青内心忐忑。
印象过于深刻!他不就是因为这件事去第二次爬她的窗户找她闹了一场!所以实际上,早在栗青打了个头,傅令元便已自行猜到他所指为谁!
黑眸深敛!不禁再暗沉两分!
而男人在这时转过脸,有意无意地稍仰头,朝摄像头看过来。
隔着屏幕,傅令元与他四目相对,脑中蓦然有个似曾相识的画面汹涌袭入——
偕同陆少骢去和泰国佬交易的那一次,他们通过会所经理所戴的监控镜反监控,曾在泰国佬的包厢内与某双眼睛也同样是如今天这般隔着电脑屏幕有过很短的两秒钟的对视。
只不过当时那人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但,这不影响!
是他!
应该就是他!
眉心一冷!傅令元身体前倾,手掌猛地摁在桌面上,抓过电脑!
是S!
他就是S!
不会认错的!
就是S!
怎么会是他!
S就是曾经和阮舒相亲过的男人?!
那么闻野……
还有什么可质疑的?!
闻野分明就是S!
S就是闻野!
闻野和S是同一个人!
不止!还有!
傅令元紧紧摄住他的眼睛!——昨天晚上在楼梯间把阮舒叫走的那位新的相亲对象!那个年轻小男人!也是他!三个全是同一个人!
从美国带回来的关于S的资料里,不已经找出了S最大的特征是善于变装?——泰国佬身边的琥珀色眼睛大胡子!她身边的年轻小男人!真是能伪装!
似要给他的一系列想法落定锤。
监控画面里,电梯的门打开。
庄爻帮忙摁住电梯门,让阮舒率先出来,他尾随其后。
白色西装戴绅士帽留两撇小胡子的男人则忽地泛出一抹笑意。
眼神里则不加遮掩轻蔑和不屑!
挑衅!
充满挑衅!
转瞬他便抬臂扶了扶帽檐,最后走出电梯。
傅令元神色变幻不停——
S!原来是S!
闻野!S!
她竟然和那样一个人有联系!
她一个字都没有告诉他!
江城会展中心爆炸案的时候,她尚能和他提及S!就是她告诉他,S的眼睛是琥珀色的。
之后在陆家的私岛,她被S劫持了整整一个下午,当时S好像还打算把她带走!所以她和S真正有交情,是始于彼时么?!
她和S在茶馆里相亲,他当晚都追到她房里去质问她了,她同样不曾透露!
她既然能三番两次特意跑去卧佛寺,就代表她也早知晓S藏身于那里!
没说!她没说!她还是没和他说!
庄爻也就罢了!毕竟和黄金荣相关,可以理解她的不透露!
但S算什么?!
她疯了吗?!
她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自己当了劳什子庄家的家主!
一心要为陈青洲报仇要复起陈家的荣一!
杀人惯犯庄爻!
军火走私商和国际通缉犯S!
她想干什么?!
眼眸遽然凌厉,傅令元拳风带起寒凉,狠狠砸向电脑!
显示屏整面碎裂!
栗青和赵十三怔怔僵住,只觉自家老大浑身散出烈烈的肃杀,要冰冻三尺似的,紧紧压迫着人,他们大气都不敢用力喘。
半晌,栗青硬着头皮关心:“老大,你的手出血了,我去拿医药箱帮你先处理一下。”
傅令元阴沉着脸转过身,却是二话不说迈着大步就朝外走。
栗青和赵十三彼此无声地交换一个眼神,忙不迭追上:“老大!你要去哪里?!”
……
阮舒走入小宴厅,和前一晚一样,上到复式的二楼。
敞亮的空间里,暂时只有小年轻一个人在等待。
现她的到来,他从椅子里起身,向着二楼遥遥冲她彬彬有礼地点头致意问候。
阮舒眯起眸子盯着他打量。
不得不说,闻野之前模仿得确实惟妙惟肖出神入化。若不是非常清楚那厮两分钟前才和她一起在电梯里,就眼前这样,她完全分辨不出真假。必须得近距离接触才行。
想来闻野昨天和其他相亲者混在一起时,多半收敛了他以往的那股子狂妄自大。否则眼神太容易泄露他的本性了。
其余人陆陆续续地从温柔乡里出来集合了。一个个大抵已明白过来第三关考验的是什么,全都掩盖不住尴尬和愧色。
人并没有来齐。因为还有几个觉得丢人,没有脸再来见姑奶奶,所以直接从客房走人,不等宣判他们出局,保留颜面选择自动弃权。包括那位沧桑大叔。
见场面差不多,阮舒也不吊他们,似笑非笑地问:“我送给的礼物,大家还喜欢吗?”
没有人应声。
两三秒后,还是姗姗来迟的隋润东气急败坏地打破沉默:“庄小姐你怎么可以跟我们玩阴的!”
他一把将香薰机砸到地上:“你在我们的房间里点的熏香有催情作用!完全是人为的!我们是正常的男人!怎么可能不中招!”
这些个男人,当然不愿意被贴上没有自控力的标签。隋润东带头一把声,立时给了其他人底气,心里头的虚荣全被鼓动起来,纷纷附和:“姑奶奶,原来熏香里还有这等猫腻?这就是姑奶奶你的不对了!”
阮舒环视一张张义愤填膺的面容,不疾不徐地曼声:“你们爽吗?”
问话直白,又是出自一个女人之口。大家均静了一静,没有人回答,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你们在爽的时候,心里还记挂着相亲的第三关考验么?”阮舒第二问。
隋润东扯嗓子:“庄小姐你别转移话题——”
“我哪里转移话题了?”阮舒自上往下直勾勾俯瞰他,“我的话题不一直在各位的胯下二两肉上?”
措辞比方才还要直白。
隋润东的一张老脸也红了一红。
“我确实给你们点了催情熏香。我要是不帮你们点上,你们一个个现在岂不更丢人?还能有借口在我面前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辩驳?”
阮舒眼里裹上浓浓的讥诮:“好吧,算我多此一举。就算我不帮你们点熏香,你们也能找出无数的理由。酒喝多了,或者是那个女人先勾引你们的,把责任全部推卸了。”
“更甚者,被捉个正着也不怕,一句‘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再道个歉,女人就能既往不咎,你们男人则该怎么逍遥快活继续怎么逍遥快活。对不对?现在新闻上不是无数男人出轨的案例?”
全场再度安静一瞬,其中有人提出反驳:“姑奶奶,你要考验我们的定力合情合理。但你不能因为看过极个别男人把持不住,就以偏概全地认定所有男人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