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6、囿(2 / 2)

“简单来讲它就是一种虚拟货币,最近几年非常流行的交易运作,有点像投资股票吧。”

“就是出现一个问题:有不少人利用它来洗钱。因为它的流水比较复杂,而且是无纸化,隐蔽性很强。”

“好像现在国内的交易平台开始遭受调查,对它的监管相较于以前也严厉起来。终归就是最近情势不太好吧,陆爷可能从哪里得到了关于政策调整的内部消息,就及时采取了些应对措施。”

“美国那边有专业人士在操作,我们老大是帮陆爷稍微盯一盯的。”

赵十三听得一愣一愣的,感觉云里雾里,但对其中某个词还是比较敏感的——

洗钱,他们混道上的人而言再熟悉不过,因为他们做的生意很多时候不符合法律规则,就必须通过这种方式将挣来的钱弄干净。

之于赵十三而言,他比较清楚的是传统惯用的方式,比如投资拍电影,最方便。所以青门内部非常清楚璨星存在的意义很大一部分在此,甭管拍出来的电影有多烂,上映了就行。还有就是赌博、娱乐服务、古玩艺术品业等等,大部人都熟知。

比特币什么鬼他稀里糊涂第一次听说,根据栗青的描述他有所猜测:“陆爷是不是也有在这新玩意儿上面洗钱?”

他进一步又道:“老大在查陆爷的洗钱路径?”

“需要我把老大请过来为你解释他的意图吗?”栗青翻他一个白眼,“不明白没关系,反正老大叮嘱你干什么你干什么就对了。”

他愉快地吹了记口哨:“跟着老大不愁没饭吃。”

赵十三也觉得费脑筋,干脆不追问了。

……

卧佛寺。

傅令元在小沙弥的指引下来到一座大殿前。

一灯大师正在和两位香客说话。

傅令元并不催促,兀自在一旁等候,扭头望进殿内,看见了笑口常开的大肚弥勒。

两侧的四尊金刚则凶神恶煞,与弥勒菩萨的形象形成极大的反差。

傅令元饶有趣味地多打量了几眼,欣赏四尊金刚像各异的神态。

直至一灯大师的声音打断了他:“施主可知,金刚何为怒目?菩萨何为低眉?”

傅令元被问得一愣,应声转回脸,看着一灯大师,稍微点头致意算作问候,旋即问:“大师好久不见,不知有何指教?”

他这句“好久不见”,其实直接省略了那次陪同余岚前来吃吃斋,而直指姻缘树下的一面。

一灯大师捋着长须,瞅了瞅他,笑着摇头:“施主依旧不信佛缘,老僧没什么可指教的。”

“依旧不信佛缘”,针对的是彼时他道出“姻缘坎坷”之语后,傅令元的反应(可回顾第147章)。傅令元自然对那件事印象深刻,不过一灯大师的判断是没有错的,他确实不信佛缘,即便如今他和阮舒二人的确有点姻缘坎坷,他还是不认为一灯大师一语成谶。

“听说施主让人找了老僧几次,不知所为何事?”既然没什么可指教的,一灯大师便归于正题。

傅令元挑眉:“一灯大师难道忘记了?三个月前我头一回来时,一灯大师的小沙弥将我请进了禅房,我等了一个上午,最后大师与我相约一个星期后再见。”

“确有此事?”一灯大师看起来并不知情。

傅令元兜转着心思,问:“不知卧佛寺内,是否有为僧人名叫‘闻野’?”

一灯大师摇摇头:“寺里僧人的名号,老僧虽无法认全,但可以肯定地告诉施主,这不是本寺僧人会有的称呼。”

“噢?”傅令元眼里含笑,暗藏锋芒,追问道,“上一次小沙弥带我去的禅房里,正挂有一幅署名为‘闻野’的画作。”

“原来施主的困惑在于此。”一灯大师这才面露恍然,解释道,“本寺俗家弟子有不少,好几个留有单独的禅房于本寺之中,以备弟子们回寺中修行之时所用。施主所见的,便是其中一间。”

俗家弟子……傅令元眯眸,“那么请问大师,是否认识这位名叫‘闻野’的俗家弟子?他最近是否住在寺里?”

一灯大师笑了笑:“卧佛寺敞开大门迎众生,各方游客、香客、弟子尽可来,佛主愿意听取每一个人的烦扰忧愁,也愿意适当给予指点迷津,但并不过问俗事。”

很明显,是在委婉地拒绝他的探寻。傅令元倒不意外不失望,毕竟之前派来打听消息的手下已无数次地碰过钉子。要真那么容易,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纠缠。

“是我为难大师了。”他道歉。

一灯大师并不介怀,面上依旧带着和善的笑容:“施主是否还有其他问题需要老僧予以解答?”

“暂时没有。”傅令元似笑非笑,“只是不知往后是否能经常来找大师喝茶?”

一灯大师回之以先前的话:“卧佛寺一直都敞开大门迎众生。”

傅令元湛黑的眸子不离他的脸。

眉毛浓密,比一般人长,稍加遮挡住眼睛,叫人并不容易看清楚他的眼神,加之一把胡子,给他增添了仙风道骨之感。

或者如他此等级别的大师,需要这般的外在形象加以烘托。

傅令元不放过他的任何一丝表情,然而并没有现什么异常之处。掂了掂心思,他反问:“金刚何为怒目?菩萨何为低眉?”

一灯大师偏头望进大殿里,复,转回脸来,长须一捋,却是道:“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人生之趣,在于自行参透,自行了悟。”

“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

“多谢大师。”傅令元斜斜扬起一边的唇角,和一开始时一样,仅仅略略颔致意而已,并未做任何回礼之举。

“失陪,施主请自便。”一灯大师道别。

傅令元立于原地,目送他的背影,在他快要拐过走廊时,又唤住他:“大师此次的闭关修行,想必道业又有一番提升。”

一灯停住脚步回身笑笑:“佛法无边。”

……

从千佛殿的山上下来,傅令元绕去了姻缘树下,仰头盯住挂于高枝之上的某条红绸。

得以抛到高处的红绸依旧寥寥无几。但也因为被抛到高处,直接面临日晒雨淋,红绸早已褪去了最初的鲜艳色彩。

傅令元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抖了一根烟卷,塞进嘴里,叼着,没有点燃,脑海中反复回想方才与一灯大师的见面。

算不上有多大的收获,只是肯定了一部分他之前的猜测罢了。

那个叫闻野的庄家人……

逆着光,傅令元的脸色冷寂沉硬,碎下,黑黑的眸子隐含峻意。

……

看到傅令元的身影,栗青下车帮忙打开后车门相迎:“老大。”

傅令元坐上车,嘴里尚叼着烟卷,问:“江城是不是有两个我们青门的堂口?”

“是的老大。”栗青知道他为何他这个,忙不迭道,“我会把江城安排为站。”

傅令元目露赞赏,赞赏栗青灵敏的反应——

四海堂作为青门所有堂口之,每年临近年底的时候,掌权人都要例行前往各个堂口巡查。

这也是他得以这个时候从美国回来的其中又一个原因……

车子径直开往陆宅。

傅令元前往书房,就子公司方面的各项事宜,向陆振华复命。

其实在美国期间,已每天视频对话,保证陆振华第一时间了解得到情况,今天与其说是汇报工作,不如说是因为刚回来海城,出于礼貌来见一见。

公事方面陆振华自然是满意的,算是国内政策下来前的及时止损,更是把前阵子的很大一笔资金洗净回拢。

接着自然聊及陆少骢的伤势。

当时的主要问题在于他的手筋,原本以为子弹只是靠近并无大碍,结果约莫是在杀陈青洲的现场时,陆少骢自己折腾得太厉害,终是耽误了最佳的就诊时间。

那可是平日惯用的右手,但凡出现一点点毛病,都是无法忍受的。

且彼时陆少骢已现手腕无知觉的情况,当即便联系了美国的专家,转到美国的医院去。

其实恢复状况陆振华也每日在跟进,没什么好说的,更知道相较于手,陆少骢的情绪不稳定才更糟糕。

陆振华有点懒得再提的意思,拍了拍傅令元的肩膀:“辛苦你了阿元。”

“舅舅你又和我客气了。”傅令元不甚在意地扬唇,然后起身告辞,“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回去了,要准备明天去其他堂口巡查。”

“这么赶?”陆振华建议,“你刚回来,多休息几天吧,虽说往年差不多都是这个时候开始的,但并没有规定具体的日子,晚个半个月都没关系。可以从海城这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堂口先开始。”

“谢谢舅舅,不过我还是希望充分点。”傅令元嘴角勾了勾,“我今年刚走马上任,头一回执事,不希望太草率。当时刚被推举上来,只和各位堂主吃饭,除了青门内部的重要场合,平时没什么机会沟通,很多事情也都是通过下面的人汇报上来的,其实一直都希望有个机会能亲自前往各处和大家深度交流,联络联络感情。”

他这是满腹以事业为重,陆振华笑笑,不在多劝,以自身经验给他一点提醒:“他们会很闹你的,考验你酒量的时候到了。各个堂口过一巡,等你回来的时候,肯定会再大大地提升。”

“目前为止还没有人能把我灌醉过。”傅令元稍抬眉梢,显得自信满满。

撇开陆少骢的意外不说,最近确实诸事顺利,陆振华的心情大抵是愉悦的,和他一起笑了笑,又再叮嘱两句。

临末了他和余岚提了相同的话题:“你和小雅小别胜新婚,好好补偿补偿她。”

忖了忖,陆振华问及:“不知道你对小雅是什么想法。倒不是舅舅要干涉你的私人感情,只是觉得,小雅或许放在身边当个贴心的人养着就可以,你的结婚对象,舅舅认为可以再商量商量。”

傅令元眼神不动声色地一暗,转瞬闲闲一笑:“舅舅,你知道的,我玩女人的时候归玩女人,但不轻易收到家里。一个就够了,多了会乱的,我怕麻烦。最多等腻了再换。”

“我没有舅舅本事,也找不到像舅妈这样的女人,所以还是算了吧,老老实实一个一个来。”他耸耸肩,“现在我觉得小雅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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