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视线中出现雄关的轮廓,孙武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有放松警惕。
行百里者半九十,虽然马上就能出关,但也难保不会倒在最后一步。
毕竟万一有人看出他们的动向,在关前守株待兔,才是最凶险的。
“那些小国君王利字当头,目光短浅,不会守关,可虑的是晋齐,咳咳!”
伍子胥虚弱的声音响起。
他的个人武力比起孙武还要强些,受伤也更重,语气中却带着轻蔑。
对于这些在楚地割据一方的君王,他半个都瞧不起。
“不对!”
然而下一刻,孙武目光在函谷关前一扫,脸色一沉,转身就要退走。
“两位且慢!”
轻风吹过,一位身穿儒袍,身材魁梧的男子阻住去路,正是子路,马车出现,孔丘揭开幕帘,走了下来:“伍相国,孙将军,有礼了!”
“孔令尹!”
孙武微微颔,孔丘能看出他们的行踪,倒不奇怪,伍子胥则冷笑道:“看来你是为楚王报仇来了,来吧,取了我项上级,自去领赏!”
“父受诛,子复仇,礼也,至诚感天,何罪之有?”
孔丘摇了摇头:“然孝知有亲,忠知有国,仇一人而戕一国,非德也,望伍相国能回郢都,救楚国于危难!”
“非德?危难?”
伍子胥大笑,笑声里满是嘲弄:“你不关心世事变化,各国争斗,只讲那所谓的仁德孝义,将楚国带至万劫不复之地,现在反倒来邀请我?”
孔丘解释道:“儒道持仁政,以礼治国,使上下尊卑各有所依,君臣父子井然有序,臣敬君如父,君爱民如子,楚国如今虽有危机,却是稳定前的痛楚,终有大兴。”
伍子胥冷笑。
孔丘知道他不信,又道:“大王如今所治虽不足千里,却上下齐心,皆有仁德之心,强国之念,如此再收服失土,大楚必可强盛,伍相国若肯来助之,令尹之位,愿予相让!”
伍子胥有些动容。
令尹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孔丘真的说让就让?
以他的为人,必然不是无的放矢,真的一心为了振兴大楚。
至于父仇不共戴天,楚王也不会放下,只是等到大楚兴盛后,再行了断。
眼见伍子胥沉默,孙武倒是开口道:“阁下谬误之处在于颠倒了德与政的关系,德应为施政者之修养,却不可成为政体存续之倚仗,更不能成为唯一标准!”
孔丘扬眉:“愿闻其详!”
“你将楚国官员都培养成谦谦君子,根本赢不了战事,也无法长期抑制他们的贪婪私欲,如今楚国大乱,那些贵族公卿未免亡国,一切都予以配合,等到旧地收复,必然故态复萌!”
孙武道:“无论哪一种政论,想在混乱之中施行,都是不可能的,要在一国中施行,就得先在国内铲除异己,统一号令,要在天下施行,就要以强大武力统一政权,否则都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欲治一国,先平一国!
欲治天下,先平天下!
这就是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