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军胜。
赵军又胜。
赵军再胜。
赵人疯狂了。
无数少年自地涌上战场,赵王频频将防备东方燕国齐国、南方魏国韩国的兵力调动,投入到对秦的战争中。
李牧欲求一败而不得,接下来的一月中,捷报满天飞,多到最后邯郸都麻木了。
但赵人们对于胜利的渴望并没有麻木,恰恰相反,他们期盼听到的,是攻克河西,杀入西陲,一举灭敌。
然而被捧成天下第一名将的李牧,心中却很清楚,论佯败的手段,他不敌擅于明哲保身的王翦,赵军所谓的每战必克,根本是虚妄的胜利。
秦军看似节节败退,坚守营垒,其实元气未失,正在默默积蓄力量,反倒是赵军忘乎所以,犹如一头脱缰的野马,飞速奔驰。
赵王的连连嘉奖,全军上下的众志成城,甚至就连司马尚等将领的不知所以,都让李牧无法说出真相。
否则那种落差,足以令赵人的士气彻底崩塌,万劫不复!
自此……
唯有一战!
……
……
“赵国危矣。”
韩国都城阳翟,紫兰轩内,韩非望着夜空繁星,面容沉重。
“如今赵举一国之力,趁秦内乱,高歌猛进,即便无法灭秦,也能令其元气大伤,何危之有?”
紫兰轩主紫女袅袅婷婷,扭着诱人的腰肢,来到韩非的身侧,声音里有所疑惑。
紫兰轩本是风月之地,如今则成为了流沙的据点。
天地之法,执行不怠,流沙这个组织,是由韩非邀志同道合之辈一同创立,目的是术以知奸,以刑止刑,铲除奸佞,拯救韩国,乃至使韩称霸七国。
最后的理想不提,至少在韩非的聪明才智,妙手应对下,流沙已经在韩国内站稳脚跟,跟大将军姬无夜的夜幕组织,斗得你来我往了。
但现在,韩非却在担忧赵国的未来,怎么看都有些杞人忧天。
“非也!数日之前,有使者来韩,姬无夜附和,王上已有意动,恐怕魏燕都有使者游说,各国要组成联军。”
一道优雅好听的声音响起,温润如玉的少年走入房内,正是张良,相国张开地之孙。
张家五世为相,论及根基荣宠,在韩国一地,堪比后世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
若无张家相助,韩非也难以与姬无夜相抗衡。
紫女一扬眉头:“联军不是很好么?”
“不好!”
张良苦笑:“因为这次联军,不是攻秦,而是攻赵!”
“攻赵?”
紫女掩住嘴:“他们疯了?”
“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韩非毫不意外,叹息道:“昔日三晋同为秦所逼,韩魏赵三国尚能结盟,如今赵国突然展现獠牙,大家都慌了!”
这就好比长平之战时,秦赵决战,其他五国为什么不帮助赵国?
道理很简单,那时的赵国实力极强,如果赵国赢了,那么一统天下的就可能变成它,所以其他五国的希望是,秦赵两军拼得两败俱伤,一起衰弱。
只是他们没想到,白起那么狠绝,不仅大败赵军,还统统杀了个精光……
但也正因为此,如今除了楚外,跟赵接壤的各国都慌了。
远交近攻,春秋战国时期,各国基本都是如此。
没有永远的盟友,更无永远的敌人。
现在他们谋划攻赵,是愚蠢吗?
不是!
毕竟昔日的魏国、齐国都是天下第一的强国,比之现在的强秦并无逊色,说落败也就落败了,然后造就了新的霸主,谁又敢说,如果赵国击败了强秦后,不会在李牧的统帅下,横扫八方,席卷六合?
这位可是武安君啊!
“既然韩国无力卷入这等战乱,王上被姬无夜蛊惑,那么你要怎么做?”
紫女这才明白韩非在担忧什么,同样清楚这等席卷天下的大事,稍有不慎,就是国破家亡的惨祸,相比起来,与夜幕的争锋简直就是小儿科了,眼中现出担忧来。
“且看卫庄兄的了!”
得韩非寄托希望的,是一位冷峻白,凌厉双目中带着仇恨、欲望,以及洞察一切魄力的人。
鬼谷传人!卫庄!
盖聂传承纵剑,卫庄传承横剑,韩国所有的风云变化,似乎都无一例外地落入他的眼中。
可惜,也仅限于最弱小的韩国。
铮!
王宫之外,剑气消散,两道身影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