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人走过栅栏, 苗禾便领着两人往屋子方向走。
走后头的两人,原先是东张西望的。没过一会儿, 不约而同都闭上了嘴巴。
这两人一时之间都被周围景象镇住。由他们眼里看来,光路边种的桑椹莓果与果树, 长的如此精神整齐,郁郁葱葱, 想都没想过这些会是苗禾他们没花上钱、自己移哉的。
联想到传说中的青砖大屋, 心底就想,老天爷, 连个院子都能花银钱请人整的如此气派漂亮,这、这得是多大的手笔了?!
还有一旁的菜田,竟能整的这么大、这么精神!!
都说禾哥儿给梁府卖菜,能卖成这样, 怕是当真赚了不少!!
而他们走路上的时候, 边儿还有一猫四狗在周围跑来跑去了。
那狗, 毛茸茸的团成团, 瞧着就不是村里一般土狗。
村长忍不住问,“这狗瞧着就不一般,真精神, 哪儿找来的种啊?”
苗禾回头笑笑,“我也不知。暖锅饭时梁员外送的, 说是长大正好看院子了。”
村长登时又是一凛。
就想今日自己这趟, 来的没错!也必须来!!
而后当新屋子越来越近, 逐渐能看出轮廓后, 村长跟张棉都吞了吞口水。
……当真是货真价实、气派非凡的青砖大屋啊!
就与镇上那些富贵人家的屋子,没什两样!
原本村长还心存侥幸,以为人说的是青砖屋,或许就只是土屋的格局用青砖盖上的程度而已。结果,瞧瞧眼前这栋规规矩矩的四合大院!!漂亮的瓦片纹路,精细的木雕窗格,还有红木做的大门板!简直闪痛了村长的眼!!
接着进了堂屋,全然新奇的格局、与恰到好处的橱柜家具,看的两人眼珠儿都不够用,心底完全脑补是镇上的最新最昂贵流行!不过这也不算误会,因为不久之后还真会流行起来。
别说,矮柜上头还竟摆饰了高贵雅致的瓷烧!!
眼尖的村长立刻现了。他也只有在高级点儿的茶楼见过这东西,那得花上多少银子啊!!禾哥儿甚至在那精贵的瓷烧里插了点点黄花,好看是好看,可那是多糟蹋东西的事儿啊!!
张棉一双眼也是闪亮亮,再压抑不住躁动,坐下没多久,便当先开口道,“禾哥儿,你跟大郎搬了家后,这状况如何,怎都没与家里说上一句?就不知我们心底多担心了么?我这个二婶,今儿个为你高兴,也当真失望。”
喔,戏来了。
“二婶怎这么说啊?我与大郎,暖锅饭都规矩请你们来的。”
张棉微微冷笑,她原本是不打算在村长面前说的,可想想村长在不是更好?她要说的这个理,说不得村长还会帮忙压了!
“那二婶就直说了吧。能住上这么个新屋的,想必大郎该是有赚钱营生,我们做为娘家人,是真高兴。可禾哥儿,你也得想想家里养你个哥儿到大,不说精养细养,但重活是没让做过的。你与大郎成亲那时,他家有困难,我们减了彩礼让你们顺利成亲,是帮忙。如今你们达了,二婶实在不得不以长辈身份,提醒你们一句,做人得知恩图报!”
还没等苗禾接话,张棉又转头语重心长,“村长,正巧您也在旁听着。我说的这个理,可有过份?”
村长……村长先前听张棉提到搬家之事,心里就是一抖,都巴不得人闭嘴!立刻反问,“绵婶子,今天你过来,可有与禾哥儿她娘说上一声?”
张棉立刻道,“当然有!就是弟妹正巧有事,由我来。且我来的这趟,也是得了禾哥儿他阿奶同意的!”
村长登时脸色就严肃下来。
“那禾哥儿她娘怎么竟没有跟你们提过,杨大郎老早补上彩礼的这事儿?足足六两的礼啊,当初还是在我面前签的纸契,连银钱都拿清了!如今,你又来说这事,是不想认吗?我这个村长,可不敢接你这句。”
张棉一听眼都瞪圆了,不由叫道“你说什么!!六两的彩礼!?怎么可能!!?”
在旁的苗禾同样微微吓一跳。
怎么今天村长还当真改人设,竟帮他说话了!?
村长拿出领导架势点头,“绝对没错!当初写的纸契可有三纸,招婶子、大郎跟我这儿都有。你要不信,可让禾哥儿拿出来瞧瞧。”
“什么时候的事!?你娘何时拿的钱!!禾哥儿,你给我说清楚!!”张棉简直气急败坏!
苗禾想总算轮到自己开口了,却又被村长接去,还叹了口气。
“唉,我记得约末是大郎在镇上重伤后那会儿吧。原本六两说要分期给,也不知怎的,那时大郎就都一次拿给了招婶子。人都还养着伤了。所以我就提醒过她,人愿意这么做,就算仁至义尽,要再为这事儿吵,就看最后没有脸面的会是谁了。”
张棉目瞪口呆,“但、但我们都不知道啊,这怎么能算……”
“就算你们不知道,也不能来跟人要两次啊。让人补回彩礼已经够出格了,要再讨上第二次,我看你家其他娃子日后怎么说亲!!”村长说到这强硬起来。“棉婶子,你该先回去把事搞清楚再说!!再有,讨的彩礼该谁拿,都不是大郎与禾哥儿这些小辈该管的事!!早知你是为这事来,村长我早早就能与你说清!”
被村长这么半骂半赶的,张棉心里就算再如何不甘心,也不得不退。况且她还得回家去让那尖滑的弟妹,把得的银钱全部都吐出来才行!!
这一想,震惊愤怒的情绪登时成了着急,张棉就打算走。村长见状也没打算多留,毕竟家里只有一个哥儿,他待久也是不好。人跟着张棉前后离开时,回头对苗禾笑的可温和了。
“禾哥儿,这事儿等大郎回来你就与他说,村长我肯定帮他争一个公道的,让他千万不用担心!!这让地儿的事啊,就,就让大郎多体谅体谅。如今你们当真是好过了,那可是比什么都重要啊,呵呵,呵呵。”
被村长的前恭后倨弄得有些莫名,苗禾没多说什么,便把人送走。
这晚,等杨大郎归家,苗禾就把今天的事学了一遍,末了道,“村长那态度,我有些迷糊,还有些可怕呢。”
杨大郎整天在外头跑,碰见过的人更多。对他好奇的、恭喜的、酸言酸语的都有,自是能摸清原因,简单把村里的骚动说了。这次是借势,可以后,他们得自己挣得这种底气。
苗禾听完只摇头。“哎,这村长,就像墙头草似的。你说他到底图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