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样的阴谋,要将全家都牵累进去?”褚云凝望着他,她从没有想到在他身上会生那样的事。
明崇隐脸上的表情悲喜难辨,过了许久,他道:“因为一个秘密。”
褚云抬起眸,又问:“一个秘密?”
“当今圣上,跟你一样是个女子。”明崇隐早就得知了这个天大的秘密,而她是自己第一个亲口将秘密说出来的人。
“这怎么可能,若她是个女子怎能瞒天过海?”褚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却又不知如何表达此时的心境。
“先皇当初久病不起,又有多少心思会放在小皇子身上?太后让我爹撒下弥天大谎,到了最后还是选择了杀人灭口。”太后当初利用了段太医,替她办完事后又暗中将他处死。而那时先皇的身体愈虚弱,所以根本无心去管皇后的恶行。
褚云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转瞬间又想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重点,“可是我不明白,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是一位高人方士所救。”明崇隐目光悠远,可他如琉璃一般的双瞳又似乎蒙上了一层迷雾,他转过头,嘴角微微扬起,那邪魅的笑容透出几分寒意,“所以你说我是不是应该为家人雪恨?”
“那是自然,陆常正作恶多端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你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透露出半个字。”褚云怔怔地点点头,只对他的话信以为真。
可直到她离开时,明崇隐复杂的神情犹如平静的海岸泛起了一丝波涛,似笑非笑道:“你如此天真,我又怎舍得在骗你?”
刚回到自己的屋时,褚云又正巧撞上了尉迟善,他站在自己跟前,带着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随我去一个地方。”
尉迟善没有带秦戢,也未曾带任何一个侍卫,只是雇了一辆马车,便往胡人街跑去。建康城中,专门设立了一条胡人街,那些胡人在此混口饭吃或是以卖艺为生,又或是开些胡人酒肆。诗中曾云“幽州胡马客,绿眼虎皮冠。”这倒是能让褚云想象出胡人的样子,不过提到胡人,还要说到这些在胡人街上开酒肆的胡姬,她们貌美肤白,娇嫩丰盈,更重要的是她们能歌善舞,自汉时就有提到过:依倚将军势,调笑酒家胡。胡姬年十五,春日独当壚。可想而知胡姬的美貌,在当今也算是风靡一时。
褚云怔怔地看着他,问道:“这是胡人酒肆,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将这衣服换上。”尉迟善轻瞥了一眼胡姬所穿戴的服饰。
就在他要下马车时,女子的声音从耳畔传来,“你开什么玩笑,这不是胡姬所穿的吗?”
尉迟善的唇角露出了一抹轻蔑的笑容,看着坐在阁楼上喝酒的男人,淡淡地说道:“你瞧见没有,那是给事中程襄,虽是五品官员但每日上朝谒见,可弹劾官员、监察六部,故而事权甚重,不过他却有一个癖好,那就是喜爱胡姬。”
“大司马是什么意思?”褚云抬头看了一眼阁楼上的中年男子,面色平静。
“我想与他拉拢关系,旁人我不放心,你精通乐器,想必琵琶也并非难事。”尉迟善字字铿锵,就如同铁锥敲打在褚云的胸口。
“大司马是要将我送给这个年过半百的男人?”她早就应该想到,除了爱惜自己的地位,眼前这个男人何曾有过半分感情?
“你不是说想要报答我,我知你定然不会妄生悖心,你也切莫让我失望。”尉迟善极为决绝,甚至不愿再多看她一眼。
褚云眼眶绯红,但始终没能让泪水落下来,她是个倔强之人,这世间又有什么是比死更大的事?只要能活下去,受点委屈又算得了了什么,她深吸了一口气,“是,我不会拒绝你,只要是你说的刀山火海我都愿意跳下去,谁让你是我的救命恩人。”
阁楼上,给事中程襄见尉迟善到此,又知今日茶酒钱是他付的钱,作揖道:“大司马,多谢您今日的盛情款待,不过时辰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不过程襄也只是嘴上客气,实则早就对尉迟善的来意心知肚明,他虽只是个给事中,可掌握着重务,用钱财同他拉拢关系之人数不胜数,他都只是赴宴私收钱财,却从不给旁人答复。他借着酒意推诿,东倒西歪地朝门口走去。
“大人请留步,美酒还未饮完怎能离去?”少女的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又好似珠落玉盘一般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