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风敏锐地现,她那双黑黑的眸子,射出的也不再是少女单纯的光,而是淡淡的哀怨和对命运无奈。也就是这种哀怨,让她平添了几分成熟的魅力,而变得更有思想,更像个女人了。是啊,她不再是少女了,不再是做梦的季节,作为30多岁的女人,她也称不上是年轻了。她的那些金子般的青葱岁月,又是在怎样的思念、盼望以及失望中度过的呢?江风想到此,心里一阵酸楚,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美美听到了他的叹息。她抬起头来,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倾注了无数思念的男人。她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江风哥,你放心,我现在过的很好。
一声江风哥,彻底打开了江风记忆的闸门。往事像冲栏而出的马群,在他脑海里奔腾起来,马蹄的得得声越来越大,以至于他感觉自己有些站不稳了。风大了,更冷了,他的嘴唇开始微微哆嗦。他的喉头动了动,就用这哆嗦的嘴唇,艰难地说出了一句话:美美……对不起。我辜负了你……
美美的一双大眼睛还看着她,近距离地看着他,好像要把他看回去,把他眼中的自己也看回去,回到那些还在项管科厮守着上班,还一起去做“钉子户”工作的时光。她咬了咬嘴唇,努力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可是,江风的这句话还是慢慢摧垮了她刻意筑起来的感情防线。泪水还是在她双眼里慢慢汇聚起来,越来越多,她的眼睛马上就模糊了。
江风哥,不要这样说,都过去了,我不恨你。
美美仰着下巴,好不让自己的眼泪落下来。她饱满的胸脯起伏着,可以看出是在极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看啊,我们不都过的挺开心吗?广林的水土太好了,我都觉得自己长胖了呢,我也要开始减肥了。
美美尽量把话说的很轻松,但江风仍旧沉浸在无边的回忆里不能自拔。他想到了美美远在异国他乡时给他写的那些信。她那时候多么需要安慰,多么需要感情的寄托啊!可惜自己只能逃避,逃避,好不容易的一封回信却故意说的轻描淡写,甚至还暗中赞美崔昊。现在想想,美美收到这些信时,又该是怎么样的失望啊!她肯定哭过,为自己的痴情和命运的不公。
江风的眼睛也湿润了。面对这样一双泪眼,巨大的内疚就像酵多年的老酒,完全淹没了他的心。他也想像美美那样去控制自己的感情,但现自己做不到。他忽然感觉到了寒冷,彻骨的寒冷,这种寒冷从未有过,也从未像此刻这样深入骨髓。他的嘴唇已经有些青了,说出的话也变得断断续续:美美,如果有来世……我愿意补偿你。
如投入心潭的一块巨石,美美再也忍不住了。她一低头,眼泪成双成对地摔落下来,悄无声息地落入了已经枯黄的草地上,和泥土混在了一起。
江风觉得此刻的他又回到了过去,心中陡生出柔情万千。他上前一步,勇敢地抬手去擦她脸上的泪。美美抓住了他的大手,贴在自己冰凉的脸上,压抑着抽泣起来。
下雪了。今冬的第一场雪。刚开始像是飞絮,轻轻沾在美美的梢,停留了一下,就调皮地飞走了,好像要逗她开心。飞絮越来越多,渐渐就变成了片片鹅毛,扯天扯地的下了起来。围墙外就是民居,西边的平房上,站着一个抱孩子的妇女,包着蓝头巾,呆呆地看着小山上这站在雪中的一男一女……
安红如愿以偿,从美美那里得到了她想要的那近百亩地。据说广林县的群众极力反对政府把地卖给私人,还围堵过县政府。但美美还是坚持把地卖了出去,为此她一年多来树立起来的好声望受到了很大的损害。
县政府内部也有不同意见,怎奈美美身份特殊,大家也就把意见保留在了肚子里。美美也没有无原则地迁就安红,安红付出的地价并不低。但安红不在乎钱,拿到地是她的唯一目的。
地到手后,安红要请美美和江风吃饭,但美美推脱有事,所以只宴请了江风。还是在喜来登的那个套间,两人都喝了酒。
在广林的那天下午,安红故意把单独相处的机会留给了江风和美美,自己在县衙门口等了大半天,等到了漫天的一场大雪。等江风和美美出来时,安红现,美美的眼睛红红的,明显是刚刚哭过,江风脸上也是凄然的表情。看来这两人之间果然有故事。
安红从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要的这块地已经没任何问题了。没有江风出马,她对这块地只有垂涎的份。所以今天,心花怒放的她要好好犒劳一下江风。
几杯酒下肚,脸蛋红扑扑的安红说,江风哥,有个礼物送给你。说着,就去包里掏。
江风以为又是卡,连连摆手说,安红,你要是再给我卡的话我现在就走,以后再也不帮你了。
安红嘻嘻一笑,说,放心,不是卡,是另外一件东西,你肯定喜欢的。说着,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打开放在了桌子上。江风一看,里面是两把折叠的车钥匙,上面也是大众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