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苏荣不做声,他又补充说,苏市长,请您相信我,再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今后,我一定擦亮眼睛,再也不会被这些用心险恶的人所蛊惑,所利用了,我已经看透他们了,他们都是些人面兽心的家伙!
苏荣哼了一声,算是对童刚正的表白基本认可了。他抽出一根中华扔给他,那烟在办公桌上骨碌碌地滚。
童刚正赶紧站起来,撅着屁股,双手捧圣旨似的接了过来,好像那根烟是孙悟空的金箍棒,有一千斤重。
苏荣自己也叼了一根,啪地打着了火机,要给童刚正点上,童刚正说什么也不敢,身子躲得老远,连连摆手说,可不敢,可不敢!
苏荣见他这样,也不勉强,自己点了,把火机递给他。童刚正这才抖抖索索地点着了烟,吸了一口,脸上的神情稍微放松了点。
苏荣深吸了一口烟,又徐徐吐出来,在缭绕的烟雾里盯着童刚正,恨铁不成钢地说,老童啊老童,亏你做了几年的纪委书记,连大是大非都分不清,这么容易就上了坏人的当,你这个纪委书记是怎么做的?你的警惕性哪里去了?你对的起我培养你的一片苦心吗!要不是我把你提起来,你现在还带着个副字在那里趴着呢。
童刚正虽然年龄比苏荣大,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容不得你是老是少。这会俯帖耳地听着苏荣的批评,他那谦卑的神情就像一名挨训的小学生似的,低着头,双手合掌夹在膝盖里,把自己打扮成了一只绵羊,乖得不行。
他很内疚地说,苏市长,您的知遇之恩我哪能忘?只是我辜负苏市长的厚爱。又做出打自己脸的姿势,说我糊涂了,糊涂了,该打。
苏荣欠了欠身子,好让自己肥胖的屁股坐安逸了,又敲打着说,我原本以为,你只有进去了才有时间思考,才会大彻大悟呢,现在看来还不错,你已经迷途知返了,还属于可教育之列。
童刚正闻听苏荣把自己归到“还属于可教育之列”,就像死囚听到了特赦令,眼睛里立刻放出光来,连声说,感谢苏市长,感谢苏市长,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啊。
苏荣说,光是口头保证没用,你对我到底忠心不忠心,有没有二心,今后就看你的实际行动了。童刚正这会直想一把把自己的心掏出来捧给苏荣看,急赤白脸地说,苏市长,要是我童刚正今后再做对不起你的事,天打五雷轰!苏荣厌恶地摆摆手,说不要在我面前说这些话,你就是想让雷轰,雷也不一定乐意。但你得记住这个----苏荣扬了扬手里那两页纸(他始终没让童刚正看),说,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盲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池呀。你自己不担心,我还为你担心呢!
童刚正看到那两页纸,一下子就又想到了朱世清,想到了头上悬着的那颗价值10万元的炸弹,如被人在心窝里插了一刀,心里猛揪几下,霍霍地跳着疼,汗珠子立马就又出来了。他鼻尖上渗出了一层汗珠,嘴唇颤抖着说,苏市长,这次您还得帮我,我……求求你了……我的小命就捏在您手里啊。
苏荣知道童刚正已经彻底交待了,心想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办,不想在他身上耽误过多时间,就说,今天先不说这个。这样吧,你先去小会议室坐着,不要开灯,等我忙完了去找你。
童刚正很听话地站起来,低眉顺眼地说,我这就去,我这就去。说着话,弓着腰低着头往门外退。
苏荣想起了什么似的,又猛然叫住了他,说等等!
把童刚正吓得腿马上软了一下,得了急性软骨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