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骆总兵那边刚刚传来了军报。”
一个东厂百户恭敬地呈上了一份来自骆光清的军报,眼角的余光忍不住就往旁边那个放满了各色小玩意的樟木箱子瞥。
皇后有喜的喜讯早就传遍了大盛各州,人尽皆知,就算不问,他也能猜到这箱子东西是为谁准备的。
小蝎把这份军报呈给了岑隐,岑隐一目十行地看了军报。
骆光清此次征战怀州东南一带,一切顺利,不少小族都是闻风丧胆,未打先降,毕竟连苏娜都败了,大盛已经是大势之所趋。
现在只剩下了冉门族负隅顽抗。
冉门族位置偏僻,所在之地多毒虫瘴气,易守难攻,大盛军与其已经僵持了近十天,一时谁也奈何不了谁。
岑隐放下了这份军报,吩咐道:“传令骆光清,若是冉门族拒不降服,就令大军将其全面封锁!”
冉门族所在的这个地方,岑隐也是知道的。
冉门族千百年都生活在这片多毒虫瘴气地方,冉门族族人擅长草药与毒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得如鱼得水,外人踏足这块土地,往往非死即伤。
虽然冉门族号称自给自足,但是,因为那一带土地贫瘠,种植的庄稼远远不能自给,所以,粮食和水都是从外面采买的。
不过他们的土地虽不适宜种植庄稼,却盛产各种草药、毒药,他们也是以此谋生,人人富庶,因此无论是从前的怀国,还是现在的大盛朝廷,冉门族的日子都过得不错,反正他们总能用银子买到食物、水以及其它的生活所需。
在东南的几个偏远小族中,冉门族是其中最不服的一个,过去这两年一直蠢蠢欲动,一会儿联系苏娜,一会儿联系邻国,意图脱离怀州,甚至独立成国。
百户眼睛一亮,立刻就明白岑隐这道命令其实抓住冉门族的要害,抱拳恭维道:
“督主英明!”
“这冉门族不过区区弹丸之地,却自以为高人一等,真真化外愚民。”
“待我大盛军将其封锁,哼,看他们还闹不闹得起来!”
百户说得热血沸腾,目露异彩。
岑隐的心思已经飘到了别处,目光落在手边的一个长匣子上,匣子里铺着大红色的丝绒布,布上躺着一支碧玉簪。
那是一支雕着鲤鱼与云纹的簪子,两尾嬉戏的鲤鱼活灵活现,雕工精致。
岑隐仔细地将那匣子盖上了,亲自把它放进了那个箱子里,然后吩咐道:“你亲自把这箱子东西送去京城!”
“督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办好的,亲手交到皇后娘娘手里的!”百户犹如领了什么关乎国家命脉的差事似的,郑重其事。
于是,那百户使唤着两个东厂番子小心翼翼地抬着箱子走了。
半个月后,这箱子东西就送到了数千里之外的京城。
这是岑隐送的礼,旁人自是不敢随便打开,箱子由东厂百户亲自交给了小窦子,最后由小窦子与另一个小內侍一起搬到了端木绯那里。
这一天,恰好端木纭也在,一听是岑隐送来的东西,她亲自打开了箱子。
而端木绯只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这一胎已经五个多月了,她的小腹微微隆了起来。
别说是俯身,就是她想站起身来,宫人都要仔细地扶她一把,她只好伸长脖子在旁边看着。
端木纭兴致勃勃地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件件地拿了出来,竹蜻蜓、拨浪鼓、小风车……件件都很精致。
端木绯抓着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陀螺把玩了一番。
陀螺上刻着三只灵动的猫儿,还上了色,一只白猫,一只黄猫,一只三花猫。
端木绯用手把陀螺一转,陀螺就在桌面上转动了起来,陀螺上的三只猫儿欢乐地彼此追逐着,有趣又可爱。
端木绯爱不释手,差点想自己留着玩了。
姐妹俩一件件地看着,把玩着,没一会儿,桌上就堆满了各种小玩意,每一样都是一式两份,连旁边的碧蝉和绿萝都不得不暗自感慨岑杜督主真是有心了。
端木绯瞟见箱子的一角还放着一个小匣子,眉眼一动。
只是一个细微的表情,碧蝉就明白她的心意了,俯身从箱子里把那个长方形的小匣子拿了出来,呈给了端木绯。
端木绯打开了小匣子,却见匣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碧玉簪,她挑了挑眉,自是知道这支碧玉簪是给谁的。
“姐姐。”端木绯把小匣子转向了端木纭。
端木纭也看到了这支碧玉簪,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如那水浸的宝石般。
她小心地拿起那支簪子,仔细地审视着,轻轻地以手指摩挲着簪子上那细腻的纹路,那双乌黑的柳叶眼荡漾起缱绻柔情,波光潋滟。
端木绯看着端木纭那明艳柔和的侧脸,笑吟吟地说道:“大前天,怀州那边又送来了一封飞鸽传书呢。阿炎说,怀州那边已经快好了。”
那封飞鸽传书比这箱子东西早到了三天,当时慕炎就把信拿来给端木绯看了。
那几日,端木绯正觉得无聊极了。
她自三月初起,就每天呆在宫里,这百戏看厌了,听书听厌了,御花园逛厌了,看戏也没有什么有意思的戏本子,她想出宫玩,慕炎倒是答应,但是包括安平在内的其他人全都反对,所以,端木绯最后也没能出宫,每天都在宫里闲得慌了。
岑隐的那封信是她无聊的生活中难得的一个小乐子,看得端木绯乐不可支。
信中提到怀州东南边的几个偏远小族都已经顺服了,尤其对一个冉门族多提了几笔。
冉门族起初坚持不降,岑隐就让骆光清将冉门族所在的区域彻底封锁了起来,不准任何人进出,自然也就不能将粮草与水送进去。
骆光清估计过,按照冉门族手头剩余的粮草,就算是再怎么省吃俭用,也最多只能撑半个月,就会弹尽粮绝。
在大盛军封锁冉门族的期间,冉门族也并非是坐以待毙,他们曾经试图溜到大盛军后方火烧大盛军的粮草,也曾试图向大盛军的用水中投毒,但是骆光清身经百战,行事周全,根本就没给对方任何可趁之机。
最后,冉门族坚持的时间比骆光清预计得还要少,在大盛军封锁冉门族的第十三天,就投降了。
回想着那封信中的内容,端木绯就忍不住笑得更欢了,拉着端木纭的手道:“以怀州的情况,最多再有大半年,岑公子就能回京了!”
“那些个不安分的怀人被岑公子管得服服帖帖的,指东不敢说西。”
端木绯笑呵呵地逗端木纭开心。
端木纭神情缱绻地摩挲着手里的碧玉簪,笑得更开怀了。
明年,他就可以回来了!
姐妹俩坐在一起,又继续把玩起岑隐送来的这些小玩意,端木绯饶有兴致地把每一件都玩了一遍,才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收回了樟木箱子里。
“皇后娘娘,”这时,一个圆脸宫女笑盈盈地进来禀道,“涵星长公主殿下和李家小公子来了。”
涵星是在今年初的时候,生下了她和李廷攸的长子,孩子现在已经七个月了,乳名晨哥儿。
涵星一向是个闲不住的人,时不时就带着儿子进宫来找端木绯玩。
端木绯忙吩咐道:“碧蝉,快把我的箱子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