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贺知春说,张仵作已经将小太监的尸体拉去隔壁的屋子里验看去了。
他的死因并没有人在乎,主要是看他的身上有没有黑蛇的印记或者是其他的线索。
过了好一会儿,张仵作走了进来,摇了摇头:“没有,应当是个不入流的小卒子。”
贺知春想想也是,“现在我们手上只有遗书和黑绫两个线索了,这两个都不是这个小太监能够拥有的东西。大侄子,若是让你看到一个人的字,你多久能够写出一模一样的?”
颜惟清不假思索的说道:“像贺才人写得这么丑的,一眼能模仿得出……像孙大夫写得马马虎虎的,一日能模仿得出……像张仵作写得自带不祥之气的,模仿不出……”
张仵作抚掌哈哈大笑起来,“有眼光!”
贺知春同孙弗对视了一眼,说你的字跟鬼画符似的,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吗?
“那么孙大夫你呢?”
孙大夫老脸一红,“贺才人的字,老夫大约月余能写得出吧,大概吧……”
他并不擅长书法,像颜惟清还有贺知春的字他多久能够写得出,这种自取其辱的话,他压根儿没有提。
贺知春点了点头,“那么说明写这封遗书的人,有两种可能性,一种就是在贺才人身边的人,经常看到她的字,然后模仿出来;另外一种,就是这个人是个十分擅长书法的人,就像颜惟清一样。我比较倾向于第二种。”
颜惟清闻言补充道,“不错,因为此人若是同贺才人很熟悉,定然会知晓她写余字的时候会避父讳,因此这个人只是草草的看过贺才人的字,然后写下了遗书。”
细细的琢磨一个月,不应当会犯这样的错误。
幕后之人应当是临时起意,因为受了贺知春当上皇太女的刺激,所以才做出这样的事情的。
贺知春想着,拿起那张遗书,放到鼻子之下闻了闻,然后又拿起贺知乐屋子里的墨条闻了闻,勾了勾嘴角。
“大侄子你来闻一闻。”
颜惟清的鼻子可是比狗还灵的,定然能够比她闻出更多的东西来。
在寻常人眼中,不就是墨吗?乌漆嘛黑的,有什么区别。
但是在贵族雅士眼中便是不同了,现在用松烟墨居多,以紫光为,黑光次之,青光最差。
这封遗书字迹带着淡淡的紫光,若不是出身颜惟清这样的书香门第,那就是非富即贵。
宫中分为三六九等,并非是所有的妃嫔都用得起上墨的。
像贺知乐她的兴趣不在此道,因此用的就是最寻常的墨,只有淡淡的松香味儿。与那遗书上墨的香味,是截然不同的。
“好墨!这香味很熟悉”,颜惟清说着,轻轻的吸了一下鼻子,“里头应该放了麝香,龙涎香…味道十分的霸道,多半是男子所用。女子爱调花香。这种味道……应当是前年的贡品,圣人赏了曾祖父两锭,没错就是这个!”
大庆人尤其爱香,不光是平日里要熏香,口中要含香,就连食物,墨锭,用的纸都恨不得变得香喷喷的。
贺知春已经见识过颜惟清的本事了,但是张仵作和孙弗都是第一次见,惊得合不拢嘴。
张仵作围着颜惟清转了一圈,“惟清你闻闻某身上有什么香?”
颜惟清不想闻,张仵作不依不饶的将袖子伸到了他的鼻子之下。
“你今日晨起,吃的是知味记的岳州素粉,舍不得加码子,只用了免费的蓑衣萝卜和酸豆角,隔三丈远都能闻得到酸味!你家中有人信佛,今日出门之前,应当上过香,是以你的袖子上,手上还残留有檀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