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便是上元节。
去岁她初来长安见知秋,还同晋阳怼了个天翻地覆的。
如此才短短的一个年,知秋疯了,晋阳早夭了,而她也朝着一个上辈子完全没有想过的方向走去,不得不说世事弄人。
因为今夜里打算要干大事,贺知春一大早便起床先练了大字,让人提溜了元宵去褚府听褚登善叨叨,他书法已经大成了,现在正是好为人师的时候,原本三日登门被骂一次,现在改成两天登门被喷个狗血淋头了。
贺知春还算好的,她进步神速,而褚家的两兄弟……
实在是闻着伤心,听着流泪!日日都是面有菜色,生不如死,恨不得自己回炉再造一次,爹啊,你就是天天用口水浇灌,我们也是榆木疙瘩开不了花啊!
褚夫人一进门,瞧见的就是三只鹌鹑排排站,褚登善手拿戒尺喷喷喷的场景。
她一瞧见,顿时怒了,“你这是做什么呢?年还没有过完呢,有这空闲,不如去做花灯,也把你那金疙瘩字,在上头多写几幅,挂到大门口去。”
褚登善眼前一亮,瞪了贺知春师兄妹三人一眼,“今日过节,便罢了,一会儿每人来某这里领一盏灯,算是节礼了。”
贺知春顿时明了,狗腿子的笑道:“师父您对我真是太好了,我一定拿着满长安城去走,让人羡慕死去。”
褚登善摸了摸胡子,上道啊!就知晓贵主最上道!
再看自己家里的那个……不提也罢!
他说着,甩了甩袖子,同褚夫人一道画灯笼去了。
见他走远了,褚大郎和褚二郎不约而同的拍了拍胸脯,“原本以为阿爹书法大成之后,咱们的日子便好过了,没有想到那叫一个变本加利啊!”
贺知春转了转眼珠,同情的说道:“两位师兄,这其实并非没有破解之法的。”
褚大郎一听,立即问道:“贵主快救救我等。”
贺知春咳了咳,低声说道:“把大侄女带来开蒙吧!不能光等着师娘给你们生弟弟啊……要觉得不忍心,再去挖一个有潜力的小师弟来!”
褚夫人都四十多了,想要再生个孩子谈何容易……
褚大郎有一个女儿,今年尚且不足三岁!之前想着褚登善不愿意教女弟子,孩子年纪又小,便没有想这么些。现在只能……不坑女儿的爹不是好爹!
她说着,嘿嘿一笑,“我可是不久就要去辽东了,到时候你们啧啧……总之,得让师父有旁的人可教啊,难不成要他到天道书院当夫子去?”
褚大郎眼睛一亮,“天道书院当夫子!妙啊!那里可是长安城外,一来一回……”
褚登善有人教了,哪里还有闲功夫骂他们!
贺知春也就是这么提了一嘴,至于褚登善想不想去,她其实无所谓,若是想去,那再好不过了。她摆了摆手,告辞了两位师兄,去褚登善那儿领了一个四面八角灯,提溜着便回府了,挂在了大门口最显眼的地方。
崔九早就来了,正坐在花厅中用朝食,一桌子全是团子。
有白白嫩嫩的元宵,里头有芝麻馅儿的,桂花蜜,花生馅的,个个都香甜扑鼻,崔九就好这一口,一个人能吃两大碗。
还有新炸的鱼丸子,藕丸子,肉丸子,都用竹签串着,散着金黄的油光。
贺知春一口一个糖油粑粑,又一口咬了个鱼丸子,心中美得不行。
“都准备好了么?”贺知春一边咬着,一边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