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呢”顾氏又嗔怪地瞪了一眼凌妙,“那是你父亲,子不言父过。”
“我才不管。他没个当爹的样子,难道还指望我对他满腔濡慕?”
正说着话,凌颂来了。
多少日子了,他都未曾踏进梧桐苑。顾氏跟凌妙对视一眼,都明白,这是为了凌如的事儿来的。
“阿妙也在?”
凌颂进了屋子,先就看见了凌妙,眼睛顿时一亮,大步走到凌妙身边,脸上挂满了慈爱的笑意,“都长这么大了……”
“难得侯爷踏足梧桐苑。有什么事么?”
顾氏冷冷问道,她如今见到凌颂,一丝丝的悸动都没有,只觉得相看生厌。
“正是有事要与你商议。”凌颂见顾氏今日穿着橘色流云纱绣兰草图案的半臂短襦,配了一条浅色曳地裙,依旧是明丽照人,不禁心中一动。
走到顾氏身边笑道,“再说,难道无事,我就来不得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轻浮,顾氏皱了皱眉,示意凌妙出去。
凌妙有点儿担心,然而见顾氏频频使眼色,只好起身先行离开。
这边顾氏便冷笑:“侯爷,到底是为何而来?”
“阿琬。”凌颂声音里带着无奈,“咱们夫妻之间,难道就要这么说话吗?”
说着,就伸手去拉顾氏的手。
顾氏拿过方才做过的针线,继续做着,刺出的针尖险些扎在了凌颂的手背上。
“我知道,你恼我……恼我不能一心一意对你。但男子三妻四妾本就平常,那些女人,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我的心里,我的妻子始终是你。”凌颂缩回了手,黯然道。
不得不说,凌颂说起甜言蜜语来,丝毫不用考虑。
只这话听在顾氏耳中却是如此可笑。他每一次纳妾室,收通房,乃至于外边有了红颜知己,不是这样说的?
“我知道了。侯爷还有话吗?”
顾氏神色清冷,不知不觉间语气里就带了几分不耐。
“我给如儿看了一门亲事……是晋阳侯府。”
顾氏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针线,似笑非笑看着凌颂,“晋阳侯府?倒是个好人家。晋阳侯有九个儿子,不知道侯爷要定给如儿的,是哪位公子?”
闻言凌颂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你只说,这门亲事如何?”作为武定侯府的当家主母,庶女的亲事本就该握在顾氏手中。若是老韩氏还好好儿的,或许凌颂不会来询问顾氏。但老韩氏倒下了,定亲也好,成亲也好,都需要当家的女眷出面。凌颂只能来硬着头皮与
顾氏商量。
顾氏只觉得凌颂此人叫她恶心欲吐。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不敢跟自己说真话。日后凌如嫁出去,京中的人谁会想到,是凌颂亲手卖了女儿呢?
只怕叫谁说,也得说一声嫡母心思狠毒,不拿着庶女当人了。“侯爷这话叫我竟不知道如何回答了。”顾氏垂着眼帘淡淡道,“手指伸出来,尚且不一样长。晋阳侯的九位公子,嫡出只有一位。剩下八位中,二公子文才好,三公子好武,四公子打理庶务是一把好手。只
不过这几位,都早就成家了吧?其余几个,不说也罢。侯爷到底想着将如儿许配给哪位呢?还是说,是晋阳侯的孙少爷?”“是晋阳侯。”凌颂只得说道,见顾氏冰冷冷的视线扫过来,连忙解释道,“如儿是庶出,性子又太软和了些。如实嫁给年纪相当的,说不定就要被人欺负了去。但晋阳侯就没有这个后虑之忧。年纪大些,便
会疼人不是?更何况,如儿进门就是一品的侯夫人,品阶都能与你比肩了。等到晋阳侯归了西,那侯府里还不就是如儿说了算?”
“侯爷!”顾氏被凌颂气得笑了起来,“这么说来,这门亲事,还是您的一片慈爱之心了?”
她猛然站起来,一扬手,就将跟前的茶杯朝着凌颂砸了过去,热茶险些淋在凌颂身上。
“你干什么!”
凌颂也怒了,吼道,“什么疯!”
顾氏怒目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我告诉你凌颂,你不要脸,我还是要的!晋阳侯府的这门亲事,我不会同意!”
“我也是为了凌如好!”凌颂叫道,“她一个庶出的,能去做一品的侯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呸!你是为了你自己而已!”顾氏冷笑,指着凌颂,眼中就是明晃晃的讥屑,“你不过是看着晋阳侯府跟皇上沾了亲,便想着将女儿送过去攀附关系而已!凌颂啊凌颂,枉你自认聪明,难道你就没想过,把
个十几岁的女儿嫁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糟老头子,会叫人怎么看你?”
“妇人之见!”凌颂恨铁不成钢,眯着眼问顾氏,“按照辈分,皇上都要叫晋阳侯一声舅舅。这晋阳侯府,是一般府邸?旁人想进,那还进不去!谁有什么话说?我告诉你,那都是嫉妒!”
紧接着,凌颂开始数说这门亲事带来的种种好处,越说便越是兴奋。再一想到那冠绝京城的翊郡王,似乎又对凌妙有些意思,便更是情绪高涨,竟有些口沫横飞的势头了。顾氏忍无可忍,尤其听到凌颂竟然恬不知耻地说什么早早将凌如嫁出去,也是为了给凌妙腾地方的话来,终于还是没有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