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戍为何会娶顾臻臻这么个名声败坏的女子,凌妙不得而知。或许,人家确实就是真爱了。
“平南侯已然奉调回京,大概不日便要到京城了。”萧离淡淡道,“南燕北卫,如今,就只剩了燕戍一人。”
南燕北卫……
凌妙掩在宽大的寝衣袖子下的手紧紧攥了起来。燕戍,卫天,这两人年纪相当,二十年前便已经名扬沙场,各自戍守一方,堪称大凤朝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那时候,先帝尚在,二人极得帝心,兵权大握。如今,父亲卫天英魂已远,大将军府风
流云散,兄长不知所踪……而那齐名的燕戍,在新朝似乎更加如鱼得水了。
心中剧痛,凌妙垂下了眼帘,努力掩饰住自己的情绪。
萧离静静看着她,眼中闪过莫名的光芒。
“燕戍这次回京,很可能出任兵部尚书。”
萧离嘴角绽出一抹凉薄的笑意。
凌妙蹙眉,“兵部尚书?”
更何况,兵部虽然是六部之,兵部尚书更是阁臣,然而对于手握二十万大兵做了半辈子封疆大吏的平南侯来说,只怕未必是好事。
凌妙沉吟了一会儿,面上便泛起了冷笑。大凤朝的先帝,谥号为武,据说是个暴戾善战的人物,尤其喜欢御驾亲征开疆拓土。后来,更是死在了亲征回京的途中。这位武帝在史官中的风评并不好,但在武将中威望极高。哪怕已经驾崩二十来年,
其余威犹在,大将军卫天,平南侯燕戍,都曾经是武帝麾下重臣。
她祖母在世的时候,曾隐约说过当今的皇位来的不那么名正言顺。那么,对于武帝曾经的心腹,他自然不会信任。大将军府的覆灭,就是一个前例。如今燕戍也被召回京中,难道他,会是另一个卫天?
凌妙没有见过燕戍,哪怕是前世,将军府与平南侯府也素无往来,对于燕戍没什么兔死狐悲的悲叹。尤其他的妻子还是顾臻臻,就更叫她没有什么好感了。
“如今的兵部尚书我记得是楚国公吧?”楚国公也是个能吏,小时候是皇帝的伴读,真正简在帝心的人物,本身能为又高。他若卸任,又到哪里去?
“许是会外放吧。”萧离见凌妙托腮思考的时候,明若秋水的眼睛里亮晶晶的,虽光线昏暗,依旧是令人炫目,却又不舍移开目光。
他忽然唤她的名字,手指动了动,很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最终,没有抬起,只是浅淡地,又带着无论如何掩饰,也化不开的一抹温柔,轻轻地说道:“妙妙,春猎中,你要小心。”凌妙上次中毒后,便彻底清查了一遍锦绣苑,一个三等丫鬟和一个粗使的仆妇就此消失。内院防范严了,顾臻臻和宋蓉蓉想要从里边害她,很是有些困难。但是春猎,历来是京中宗室勋贵们的一次盛宴,
尤其是少年子弟和适龄千金,大多会被邀请,凌妙也在其中。
到时候,围场里人多且杂,凌妙也不过是个不入流侯府的女孩儿,能有多少人注意到她?想动手脚,这个时候无疑是最为合适的。
“我还不至于叫人当做鱼肉。”凌妙垂眸。
“小心为上。”萧离沉默片刻,终究没有将心中的打算说出来,长身而起,“春猎我也会去,自会护你周全。”
转身便要离开,只是走之前,还是没有忍住,伸手揉了揉凌妙披散在肩头的秀,闪身便不见了人影。
大凤朝从马上得江山,当年的泰祖皇帝为表不忘根本,每年的春猎秋狝都办的很是盛大。
凌家如今也算是个风光的所在,凌妙背靠着武定侯府,又有个定远侯做叔父,自然也接到了谕旨参与其中。作为卫紫璎的时候,她已经去过了几次,到没有觉得如何。海棠和木槿却是兴奋得不得了。
“这是小姐头一次参加春猎,太太叫人请了锦衣坊的人来了,要给小姐赶出几套骑装呢。”海棠叽叽喳喳地说着,“这可是咱们府里的头一次呢,多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