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一只粉紫色的蝴蝶在飞舞。
是的, 她很清楚那是梦, 因为那看上去华丽的神社和之前一目连所在的神社结构一模一样, 却没有那么多大的沧桑和破败,反而是香火不断。
于是,她看到了一个老套又悲伤,却弥漫着淡淡温柔的故事。
一次洪水中, 风神为了保护自己的子民牺牲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可是当灾难过去,人们却遗忘了这个神明。温柔的神明日复一日地等待着,最终还是失去了自己的信徒, 失去了作为神的资格,甚至因为神力衰退无法实现信徒的愿望而被人们怨恨, 成为了人类泄的对象……
最后, 神明堕落成了妖怪, 即使无法再给他的子民带来福祉,他仍然守护着大家,守护着那个封印,希望用自己的力量庇佑大家——直到最后坚持不下去的时候, 再……
“我这千百年的岁月, 不过只是这么简单的一个故事而已。”
梦中,她听到一目连那淡淡的, 不知是忧伤还是单纯感慨的声音, 等她再一次睁开眼, 看到和曾经白的风神完全不同的黑色神明的时候,不由得心中有些酸酸的,不知道该是为眼前的人不值,还是莫名地被这其实并不理智的事迹给感动了。
千百年来,他到底是怀着怎样心思这么孤独寂寞地过来的呢?
“醒来了吗?”
“嗯,做了一个梦。”
“你应该是之前一口气消耗的妖力太多,才累得睡过去的。”一目连并没有对着聊着聊着就枕着自己膝盖睡着的少女有什么不满反而是告诫道,“刚才的那个招式超出了你现在的承受范围,就算是要使用也不该是你目前的年龄能够使用的。”
“倒是我失礼了,不过……”
“不过?”
“那个一会儿再说,现在我的事更重要。”享受完膝枕待遇的凛丽起身,看到守护在自己身旁的一溜儿付丧神和妖怪关切地眼神,不由得笑了笑,“无妨,不过是趁虚而入的小妖怪的小心思罢了,我并没有什么不妥。”
“下一次大小姐如果您想休息的话,我的膝盖也是很舒服的。”猩影松了口气,“方才您突然倒下去的时候真是把我们吓到了,要不是一目连接住了您的话……”
“唉,其实就是你睡得太香了没忍心吵醒你。”夜斗耸了耸肩,“下次我们会锻炼一下速度的。”
“……”小狐丸为自己的机动黯然神伤,明明他刚刚是距离凛丽最近的,结果还是没赶上呢,就连报信这种重任也因此落在了非常灵巧娇小,却速度异常高的小松丸身上。
——每当这个时候,身为太刀的自己就恨不得变成小短腿的机动,又或者像是长谷部那样有一双大长腿……话说他的腿也不短啊,为何就那么慢呢?
并不知道自家狐狸在默默羡慕大长腿的凛丽,此刻的全身心都放到了一目连的身上,看着那仿若平静无波看破世事的眼神,她一个没忍住竟然笑出了声,得到了对方疑惑的眼神之后,她笑得更加厉害了。
“呐,一目连,我想我知道了,困住你的是什么。”
“我不能离开这里。”
“就那么介意自己堕落为妖的事情吗?还是说,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凛丽的嘴角划过一抹戏谑的笑意,问出了完全听不出善恶的问题,“真要是想寻死,想着和那个什么鬼东西同归于尽的话,那么我早就在这里看不到你了吧——毕竟,你不是想着等到封印再也封不住的时候,就拖着这个破空间一起粉碎的吗?!”
“……”
一目连垂下眼眸没有说话,只是眼皮跳了跳,心中竟是涌起了几分莫名的感觉,似乎他一直等待的什么就要到来了——无论是审判也好,感激也好,怨恨也好,嘲笑也好,在这一刻,似乎都可以画上了句号。
“既然你这么迷茫地想要一个答案,那么,就由我来告诉你好了!听好了一目连!你有错,但是你无罪!”
“!”
“你错就错在自己太过温柔,对人类又太过纵容,这才酿成了他们贪得无厌之后的糟糕结果,然而你无罪,因为你……一直庇护着他们,不是吗?有罪的是那些擅自把责任施加给你,并且对你的神社辱骂施暴的人。”
凛丽站起身,由于一目连仍然保持着坐着的姿势,反而让她能够高过对方,做了她之前就非常想做的动作——抬起一目连那微微垂眸的头颅,强迫他对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该从过去走出来了。”
“走出来吗?”一目连摇摇头,露出一抹清浅的笑意,“你说的不错,我或许这么执着地守着这里,就是在等待一个不知道该向谁提问的答案……我心中,也并不是没有怨气。或许,这份执念才是我不肯离开的原因,固执地守在这里,就仿佛能够给自己支零破碎的一生一个可以预料的结局。”
“你很懂行嘛,那就好说了。”凛丽也笑了,“就算再留在这里也不会改变什么,毕竟你的那些信徒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这个封印也并不需要你,那么——”
“然而我还是不能够离开这里。”一目连诚恳地道,“你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人,如果我们早一些会遇见的话或许还有转机吧?可是现在的我已经被阴气腐蚀了那么久,出去的话也是徒增困扰罢了……还不如就在这里守护者封印的好。”
“你染上‘安无’了?!”
一目连的话语刚落,没等凛丽有什么反应,夜斗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咪一样炸毛跳了起来,连忙过来拉开了凛丽,一上上下下检查了起来,那东西可是会传染的,要是严重的话……
“不,不用,我并没有染上那种东西,我想一目连也没有。”凛丽无语地拍开已经想要掀开她衣服的猫爪,“还有你的手往哪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