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太子养了一条狗,赵德基,可是要动摇整个大宋,整个汉人的统治基础啊——他迟迟不立太子,已经引起很多猜忌了,金人弟弟一来,岂不是更是表明他不可告人的秘密?
金兀术越想越是一头冷汗。
他细细地思量,才终于现,这番浩瀚的布局的精妙。
三面起兵做根本——利用郓王号令北方群雄——利用韦太后的私生子,从根本上动摇赵德基的统治——有理有据,师出有名!
筹划这样的布局,到底要耗费多久的安排?
他仔细地寻思,岳鹏举,已经死了几年了?
好几年了!
他蛰伏不出,难道就是因为在暗中做这些事情?
可是,他真的是岳鹏举么?
或者,他根本不是岳鹏举,只是郓王的一个代言人?
或者,他本身就是郓王?
以前,他想象不出,这个人,为何会拥有这么强大的兵力,现在方知,整个北方群雄,已经都归在他的麾下了。
难怪秦大王派出的人马,当初要把抢劫的军饷,分给太行山的豪杰掌管。
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
或者干脆说,秦大王本来就认识他?
他越想脑子越乱。
“四太子,辽东的兵马还等着你!”
“你休想!”
“这对你并无损害,不是么?你只需要陈兵边境,做个姿态而已。你不是一直很善于做姿态的么?”
“!!就算本太子想也无用,我现在无法调动兵马。”
“这一点,四太子就不用愁了。韩常和武乞迈到处在找你。”
“他们在哪里?”
“他们就在我们身后!”
“!!!”
“他们为了救你,去把秦大王的两个儿子抓为人质。”
金兀术一惊:“他们抓了文龙?”
“对!”
金兀术见他轻描淡写的,气不打一处来,显然,这两个孩子,已经被他救走了。韩常这几个人,本来是算不错了,但是,要跟这个飞将军交手,就差得太远了。
“飞将军,你说,你到底要本太子做些什么?”
“拿了令牌,要韩常回去调兵。就这么简单!”
“我做不到!”
“你当然有办法。只要你愿意,明日,你便可见到韩常。”
金兀术目光闪动:“那对我有什么好处?”
飞将军神色凛然:“至少,可以换回你的命!你知道,其实,你本来是活不成的!”
金兀术完全被噎住,答不上来。
这时,天色已经彻底明了。
依旧是飘飞的小雪,山神庙一开,大片大片的风,铺天盖地地卷进来。即便是从北国出来的金兀术,也觉出一股刺骨的寒意,几乎无法抵挡。
两名侍卫扶着他,他站直,看着门外,一呆。
只见冰天雪地里,一支千余人的队伍整整齐齐地站着。那种站立的姿势,和他们身上所背负的重物,他想,就算自己最精锐的拐子马,也做不到。
这要经过如何的训练,才能达到这样的强悍程度?
他亲眼目睹过宋军的羸弱,虽然宋国号称雄兵百万,但是,宋太祖黄袍加身篡位后,为了怕别人仿效自己,所以,在军中设立了严格的防范武将制度,让文官去牵制。经过了一两百年后,就形成了奇怪的局面,在前线指挥的将官,一般没有现场决策的权利,一切要请示文官。
敌人已经打来了,文官还在后面寻欢作乐,其实,并不真正深入一线,了解军情。这样一贻误军机,当然就很少能占据什么先机,输也是必然的。
而且,最主要的是这种体制下,兵源冗杂,老兵越来越多,而且,边防大帅,为了谎报战功,冒领军粮,经常是死了人,也不抱上去,依旧充数,比如,一个地方朝廷记载是10万大军,也许,不过只有六七万人。这少出来的三四万人的军粮,就被大帅私自侵吞了。所以,大帅们往往富裕得流油;就如当时秦大王宰杀童贯手下时,童贯这个被阉割的王爷,就是凭着侵吞这种粮饷,富甲天下。
更主要的是,这样的制度形成了“将不知兵,兵不识将”,一个统帅在一个地方,每呆个两三年,就会被调离,目的是不让他培养起自己的亲信队伍,也就是没有自己的死党。这样严格的防范武将制度之下,的确成功抑制了军人的势力,有宋一代,很少有武将反叛的例子。但是,也因为如此,武将们总是蝗虫一般,一过境一个军区,每每捞一把就走;对于宋国的战斗力,却是致命的伤害。一个将军,连自己手下多少人马都搞不清楚,谈何带兵打仗?
这也是当年靖康大难,宋军往往几十倍于敌人,却总是望风溃逃的根本原因所在。
赵德基南渡后,因为战时的需要,当然不可能如此严格地按照老祖宗的规矩去裁汰武将。所以,当时的中兴四大帅,岳鹏举,张俊,刘光世,韩忠良等人,才能各自节度一方。
可是,一旦站稳脚跟,赵德基冥思苦想,先,便是猜忌起了岳鹏举,因为他手下精兵良将最多,范围最广,死党也最多。秦桧之类的陷害,都是借口,本质上,这才是赵德基要杀岳鹏举的最主要原因。
哪怕功高盖世,哪怕忠心耿耿,岳鹏举也非死不可!
岳鹏举一死,赵德基立即又采用了祖宗的老办法,而宋金和议之后,战事稍微缓解,他更是感到压制武将的重要性,岳鹏举死,韩忠良等被罢免,刘光世闲散,如今,就连张俊这个庸将也无能为力了。
更主要的是,过去那种“将不知兵,兵不识将”的情况又出现了。宋军的战斗力,较之以往,已经有了极大的下降,经过这几年的无重大战事状态,基本上,跟靖康大难时的状态有得一比了。
这样的宋军,还有何值得惧怕的?
单看他们和秦大王一战的狼狈状态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