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雾在学生堆里又变成了特立独行的一只。

第二天一早，每个班的学生都早早站在各自班级门口集合，等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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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整个下午，学生都在收拾各种行李包裹衣服的时候，就只有程雾优哉游哉地抱着电脑，忙自己的事情。

不过关于凰鸣娱乐的资料还是一小时后便躺在了程雾的邮箱里。

现在黄山主管z市本部社团的事情，王宏伟给他留了一堆任务，也是一片哀嚎。

之后程雾便打给了黄山。

那边听说她要去瞬间放下心来。两个人又聊了一阵，才挂断电话。

算了一下自己大概有一个月也就放假，到时候先去亲身调查一番，顺便再去看看师父。程雾也就让王宏伟暂时放下了扩张计划，让他做好明面生意，等自己放了暑假再作打算。

因为青麟帮一夜之间覆灭之事，大家唯恐被抢了地盘，竟是难得放下分歧，联合抵制。

s市那边还真不是一般的乱，各种帮派鱼龙混杂。义圣门似乎并没有把过多注意力放在那边，所以其他大大小小的帮派居然有数十家。多年来大家早已默认管辖区域，想插进去还真不太容易。江雨社团在那边也算遭遇滑铁卢。

不问不知道，一问果真是相当棘手。

前几天她刚刚下命令让社团先去s市展，许是有些忙，第二次才打通。程雾听着那边疲惫的声音，把要调查凰鸣娱乐的事搁置了一下，开始询问那边状况。

离开操场，程雾直接拨通了王宏伟的电话。

*

她的话被远远甩在耳后，王崇贤和李云涵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两个人均是脸色铁青。

程雾伸在口袋里的手按下录音笔的确认键，咯咯一笑，“是嘛！好流弊啊！我真的是好怕怕，那我等着啦。”说完看也没看那两人一眼，直接挥了挥手，慢悠悠离开，并且远远地补充了一句：“愿君成功！否则，身败名裂，倾家荡产——哦！”

“威胁倒是说不上，只是教一下小学妹做人的道理罢了。”王崇贤脸色已经很不好，盯着程雾道，“这些年我和校领导关系还不错。想来签下一个非常有潜力又有实力的拥有一半版权的好苗子，或者让一个骄傲自大的学生离开学校的能力还是有的。”

程雾抱胸看着两人，讽刺的笑容越不掩饰，“两位今天这是要威胁？”

说着他晃了晃手上支票，“我要是你，直接拿钱离开，大家双赢，何乐而不为！”

可心里再打鼓，表面山也不能露出半分。王崇贤也不再伪装出那副和蔼样子，直接脸色一冷，沉声道，“所以。你是要以自己并不突出的一己之力，同我们凰鸣娱乐，以及业内出了名的音乐家李老师硬碰硬？你想想自己做普通教师的父母，你觉得，赢的可能性有多大？赢了你又能得到什么？”

其实这一点正是两个人都比较担心的地方，也是为什么愿意和程雾大费周章慢慢劝服的原因。只是没想到她这么敏锐，瞬间就抓到了点儿上。

呵呵，你以为你是本地的叶良辰吗？程雾心里冷冷地吐槽着，在两个人脸上都挂上志在必得的笑容之后，才悠悠开口。“你们以为只有她有办法让全校同学都知道这舞是我和她合作的产物，而我，没办法证明，这舞和她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吗？”

冷哼道，“既然你这么伶牙俐齿，那我们就不绕弯子了。你应该很清楚，凭着李老师的名声，我凰鸣娱乐在业界的位置，以及晓晨同学的超强天赋，今天就算是我们不来同你商量。一样是可以把这舞蹈签下来。毕竟全校同学都知道，这舞是你们俩合作的产物，你无权剥夺她的机会。总之，我们有的是机会，”说着他顿了一顿，指了指程雾，“而你，无可奈何。”

王崇贤确实是普通家庭出身，一步步拼到今天的位置。今天他竟然那身份来讽刺人，还被人指出来，脸上瞬间就有些挂不住。

“是啊。”程雾点了点头，“闻名不如见面嘛，正如王老板是一样的。听过好些个同学提过你精彩的演讲，简直就是一部撰写工薪阶级家庭出身的孩子的奋斗史的精品著作。现在看来我也是想差了，您没我想象中那么不忘本。”

王崇贤冷哼一声，“我刚才特意了解了一下，这位小同学家里条件并不算好。更不是不缺钱的人家。我以为你会珍视这样的机会，拿自己赚来的钱回报父母。现在看来是想差了。你没我想象中那么懂事。”

“你……”李云涵看着程雾那副表情，指了指她，却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你不知道？”程雾斜睨着义愤填膺的女人，凉凉道，“我以为我好心保住你女儿的名声，你会心存感激。”

“程雾！”李云涵看着她讽刺的笑，再看看脸色不太好的王崇贤，厉声道，“你已经在一高所有学生面前默认了你和晓晨合力编舞不是吗？别忘了这里面有她的一份！你凭什么这么武断，自己不想要这机会，也不让别人要！小小年纪就这么毒！”

“您是想十万块买下我的版权，然后挂羊头卖狗肉？”

程雾看着面前十万块的支票，噗嗤一下，竟然笑出声来。

“小同学啊，既然你不愿意签，恰好也有人愿意签，何不把机会给别人？”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支票，“当然，不会白白让你签的。这是一点见面礼。”

所以，他也竟失语了片刻。不由有些羞恼。脸上笑容敛起，态度亦认真了几分。

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见过小小年纪就这样有主见又伶牙俐齿的孩子。犹记得自己当年十六七岁时，对生人说话都会脸红。更别说是身份地位远超自己的人。

王崇贤看她这副从容样子，气场丝毫不输自己，说不吃惊是假的。

“先不说谁编的舞？”程雾反问他的话，哈哈一笑，“王老板，就凭你说的这句话，我就知道。我们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不好意思，我不会签。”

看她败下阵来，王崇贤接上了话茬。他看着笑的一脸讽刺的程雾，也回之一笑，“这先不说谁编的舞。小同学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不愿意签到我们凰鸣娱乐来吗？你应该知道，那可是无数音乐舞蹈爱好者趋之若鹜的地方。”

李云涵表情一滞，完全没想到这女孩会这么直白。毕竟习惯了平时说话时的弯弯道道，现在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在之前已经和王崇贤暗示过。那人的态度也很明晰，他看起来好像对舞蹈志在必得。谁编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后的行权要归自己。所以这会儿李云涵才不至于被气晕过去。

“是吗？”程雾抬头看着她，轻声道，“这位夫人好像说错了，是我的舞蹈，不是我们的舞蹈，别告诉我你女儿没告诉你。”

李云涵上下看了一眼程雾，对她点了点头，“程雾同学吧，我是晓晨妈妈，也是为你们舞蹈作曲的人。我听晓晨提起过你。”

程雾心底的希望一寸寸流逝，取而代之的是没有暖意的笑容。

刘晓晨乖巧地点了点头，深深看了程雾一眼，转过头去，快步跑开。

看到程雾过来，两个人对视一眼，却没人上前，只等她走来。然后李云涵便摸了摸刘晓晨脑袋，“晨晨啊，你先回宿舍收拾东西，明天不是要开始为期三天的野外生存吗？可得备好行李。我和王老板有事想和你同学谈谈。”

果然不出所料。跟着刘晓晨来到操场上时，刘晓晨的母亲李云涵和凰鸣娱乐的王崇贤王老板正并肩站在那里。

程雾看着她的神色，一眼就明白了怎么回事。跟一众好友挥了挥手，示意自己先去了。

刘晓晨低着头，脸上红晕依旧未消，眼眸低垂，没敢去看程雾，低声道，“程雾同学，可以谈谈吗？”

几个人斗嘴斗得正欢，被热议的另外一个人突然到了。

林慕汐瞪了代小禾一眼，一副你怎么这么蠢的表情，“你家小雾可是老总，怎么可能去当个艺人，你是不是傻。”

“对啊，”代小禾点头附和，“其实凰鸣娱乐还是不错的，看的出来刘晓晨很想去。小雾你这么坚决她会不会……不过其实我觉得你去的话也不错哎。”

王宁急的差点跳脚，就差揪着程雾耳朵审问了，这会儿恶狠狠地盯着她道：“说，你到底什么时候和刘晓晨那家伙狼狈为奸的，为什么我们都不知道！”

莫说是王文凯安墨林慕汐孔惜梦他们，就连王宁和代小禾两个整天跟在程雾身边的人都觉得受到了惊吓。谁也没想到程雾居然连这事儿都能掺和两脚。

只是当所有学生都沉浸在可以外出放松的喜悦中时，程雾却在接受一众好友的三堂会审。

这次野外生存，是所有同学经过讨论和妥协定下来的。作为一高六十年校庆的集体出游项目，每个人都无比期待。

校庆典礼在众人各怀心思的气氛中落下帷幕。一高可容纳几千人的大礼堂里，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如潮水般褪去，迫不及待地准备收拾行李，唯恐耽误定在明天一大早出的野外生存项目。

*

而这一切都落到了看似在走神的程雾眼中。她眸光渐冷，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讽刺弧度。

不愠不火的气氛里。不少人不时偷瞄程雾的方向。脸色通红的刘晓晨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没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张纸条从嘉宾席悄悄传到了评委席。

一片扫兴声中，典礼再次开始，现场各种音乐和吵闹声响起。只是经历了刚刚嗨翻全场的局面，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

于是不少人眼中本就印象不太好的程雾又多了一条顽固不化、目中无人的标签。看她的目光都跟看傻子似的。

本来一力主张这事儿的副校长这会儿也是讪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

说完对着校领导鞠了一躬，“各位老师，抱歉，耽误大家时间了，也没做成好事。要不然下面表演继续？”

“哈哈，没事的，”王老板审视程雾许久，才随意地摆了摆手，看上去有几分不易察觉的扫兴。看向刘晓晨，边看玩笑边说道，“原本还想好事成双，岂料天公不作美。不过我们公司的大门随时为小同学你而开，想来时尽管来便是。”

刘晓晨看她坚决的态度和严肃的表情，轻咬下唇，许久之后，对着王老板轻声开口：“抱歉，学长，我——”

所以，在满是不可思议的议论声中，她盯着刘晓晨，再次沉声道，“我不同意。”

她完全可以理解她的选择，却并不能原谅这样的做法。只是看她还保留有一丝底线，愿意征求她意见的份儿上，程雾愿意给她一个机会。

可看到刘晓晨这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在这样的抉择下，只是经过短暂的犹豫，便选择了违背本心，说不失望是假的。毕竟她是一高除了一众好友之外第一个对她表现出善意的同学。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也太懂得，在绝对的利益驱使之下，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纯净的灵魂。

程雾并没有去看众人的反应，只是静静看着面色通红，眸光中满是祈求的刘晓晨。

这女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到底是什么来路？所有人的脑中都齐齐涌上一个问号。看着程雾的目光满是探究和疑惑。

这个转学生，一高大部分人都听过，也见过。她先是以三中学生的身份打破了十几年来全市第一都被一高霸占的局面，又高调转学来到一高。却在来报道当天突然请假，十天未见人影，被传恃宠而骄，目中无人。可，当她正式来到学校，竟迅速和一高几个风云人物打成一片。这会儿又成了这个嗨翻全场获得一致好评的舞蹈的编舞者之一！

当看到站在那里，神色坚定又带着丝丝凉意的程雾，人群中又是一番热议。

听到这声音，所有人齐齐朝声源处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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