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彦眉头微皱,待转过身去时,已是一脸如常无波。
“韩姑娘,早啊。”韩彦笑着招呼道。
韩霞紧几步赶上来,来不及整理因为奔跑而散落的几丝鬓,手抚心口,一边喘气一边嗔笑道:“先生,真是客气!
“大家,都是一个寨子里的人,什么‘姑娘’,不‘姑娘’的!您即便是不像,称呼舒予姐似的,喊我一声‘妹子’,那我也还是您的学生嘛!
“先生称呼学生为‘姑娘’,多别扭啊!”
韩彦从善如流,笑称了一句“韩霞”。
韩霞明媚的笑容顿时就僵在了脸上。
连名带姓地叫,这多生分?
还不如叫“韩姑娘”呢!
韩彦将韩霞的惊愕和失望看在眼里,笑着解释一句:“在学堂里,我向来都是这么称呼学生的。”
獾子寨的孩子们的名字大多都还是“大牛”“二狗”的,又哪里还有表字,韩彦一向是连名带姓地称呼的。
最多,不过是应孩子父母的要求,给他们另外取一个正式点的名字罢了。
韩霞没有料到自己的一番亲近示好,竟然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心里直苦。
可是,这话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而且韩彦待她和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根本就挑出不错来,她现在就是想反对,都不好意思张这个口。
“先生。”韩霞怏怏地回应称呼一句,努力打起精神,调转了话头,“听白亮说,学堂里《三字经》已经教了一小半了,我便趁着这段时间跟大嫂请教了几回……”
说着,怕韩彦不知道她说的大嫂是谁,遂又解释一句:“我大嫂是白大叔的长女,跟着白起哥识过几个字,读过《三字经》。”
韩彦笑着点点头,道:“我知道。”
心里却冷哼一声,觉得韩路生此人实在是有眼无珠,放弃舒予这么文武双全、善良聪敏的好姑娘不选,偏偏一门心思地要娶白英!
白英是识得几个字,读过《三字经》,可是那又怎么了?
舒予可是仅用两个月的时间就学完并且完全领会了“三百千”,而且还顺带着学了许多诗词歌赋,就连《资治通鉴》她都自学翻了大半,现在正在自学“四书五经”呢!
至于写字,舒予虽然笔力尚未成熟,然而工工整整地写一篇书信却完全不成问题。
于学问一途的天资和努力上,他自信别说是獾子寨了,就是整个秀水河子镇,不,应该说是放眼整个大周,也没有几个姑娘能够及得上舒予的!
这么想着,韩彦蓦地心头一动,顿了顿,不由地暗自感叹一句“情随事迁”。
以前他没动心思时,有回张大叔喝醉了酒,心酸地小声跟他提了韩路生急娶白英以“避祸”这件事情一句,他也只是随口感叹一句“缘分天注定,半点不由人”。
然而在不知不觉间,舒予竟然成了他心头的朱砂痣、床头的白月光,再回头想起这件事情时,他竟然会既生气韩路生的有眼无珠,看低了舒予,又十分庆幸幸好韩路生当时瞎了眼,如若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