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娘没忍住,笑出了声。
不是别的,她大哥太诚实了!这个画面任谁看了,都会忍俊不禁的。
刘氏老脸一红,要不是亲家还在屋里呢,她真想捂着脸扭头就跑!谁家的傻儿子跑过来了,她不认识。
杜河清也挺尴尬的,好歹你也推辞一下不是,第一次见老丈人,人家给什么要什么,这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
白氏瞧着自个男人的目光却是柔得能滴出水来,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好丢人的。他们诚心给,自己男人诚心要,这有什么的?除非他们不是诚心给,要不然的话,拿着有什么错。
白汉英倒是很喜欢杜安康的性子,他自己没有儿子,自然是要拿女婿当半个儿子来疼的。更何况闺女刚刚找回来,他这个爹根本只是挂了一个虚名,没啥含金量。人家小夫妻恩恩爱爱的过了这么多年,眼看着第三个孩子都要出世了,哪里是他能比得了的。
酸归酸,白汉英还是很看好杜安康的,他这个女婿,老实本分,不是那些有了两个钱就找不着东南西北的人。这样的孩子跟闺女过一辈子,他也放心。
女儿女婿的礼物都送了出去,两个孩子的见面礼自然也要拿出来的。
双胞胎各得了一只金锁,样式新颖,分量也不轻。
“这是姥姥,姥爷给的,要说谢谢,知道吗?”
两个小家伙瞪着圆溜的眼睛看白汉英和韩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两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但是瞧着却一点也不陌生,还觉得他们挺有意思的。
“孩子,让姥姥抱抱?”
“娘,什么是姥姥?”杜源盛好奇地问了一嘴。
白氏的养父母不靠谱,两家早早断了亲。孩子们小的时候,倒是见过袁氏两次,只是那时候他们还在襁褓里呢,根本记不住啊!等两个孩子大了,认人了,杜家和田家也不有什么关系了,所以两个孩子不太清楚姥姥和姥爷是怎么回事。
“这是娘亲的母亲。”
两个孩子懵懂不知,不过还是乖巧叫人,惹得韩氏一个劲的说好,眼眶又红了起来。
孩子们不知道金锁是贵重物件,只觉得这个东西金灿灿的,瞧着好看。
“姑姑,给你。”
“姑姑,给你。”
这两个小家伙,一人拿着一个金锁,迈着小短腿到了杜玉娘面前。
他们年纪小,不懂事,虽然跟自己的娘亲,但是跟杜玉娘也亲。因为他们知道,每次姑姑来看他们,都会给他们带好吃的!
小孩子太单纯,谁对他们好,他们记得清清楚楚呢!虽然爹娘对他们也好,爷爷奶奶对他们也好,太奶奶对他们也好,但是只有姑姑每天不在家里住,要是他们把好东西给姑姑,姑姑是不是就不走了,能天天留下来陪他们玩?
杜玉娘哭笑不得,哄着他们把金锁交给白氏收起来,一颗心却早就让两个小家伙给哄化了。
“这两个小没良心的。”白氏把孩子们叫到近前,对他们道:“娘有些累了,要回屋休息,你们在这边要乖乖的,知道吗?不要吵姑姑。”
两个小家伙表示他们会听话的。
杜安康就把小家伙抱到里间,让他们脱了鞋,在炕上玩,又给他们拿了两样棉软的点心吃。
李氏主动去照顾两个孩子,让儿子和媳妇招待亲家。
白氏扶着后腰道:“娘,我累了,回屋躺会儿,您在这儿陪我娘说说话。”其实她主要是没有精神头,刚认了亲生爹娘,又哭了一通,她现在虚得厉害。
刘氏点头,“你回去吧,当心着点。玉娘,把你嫂子送回去。”身怀六甲的孕妇,折腾了一上午,能不累吗?
韩氏虽然舍不得闺女,但是也知道她的身子经不起操劳,来日方长,她有都是机会跟女儿长谈。
杜玉娘像保护国家似的,把白氏送回了她的屋子。
白氏躺到了临窗大炕上,总算是能松口气了。
杜玉娘打了些温水,拧了一条毛巾给白氏擦汗。
天气这么热,白氏又是痛哭流涕,又是喜极而泣的,身上早就黏糊了。还好她之前换了一身衣裳,现在简单擦擦脸上脖子上的汗就行了。
杜玉娘把毛巾扔到盆里,还没等动手呢,就让韩氏的丫鬟小喜给端走了,连同白氏的衣裳,她也一并清走了。
白氏十分忐忑:“玉娘,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她既然来了,肯定是听了婶子的话,你安心受着就是了!要是你不接受,婶子才会伤心呢,觉得你不跟她亲近。”
白氏想了想,好像真的是这样啊!不过,她苦笑道:“我今天才是第一次见她,哪里就谈得上亲近了!”
母女二人分开了二十多年,白氏被偷走的时候,还是一个小奶娃娃,根本什么都不记得啊!
“话是这样讲,但是血浓于水啊!”杜玉娘劝着白氏,“嫂子你也不用太担心,毕竟你们是亲母女!韩婶的性格也很好,会相处得来的。”
白氏没说话,眼底却有担忧。
“怎么了?”杜玉娘半真半假地道:“你可别吓我啊!你现在什么身子骨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千万别憋在心里。”
“我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们。”白氏笑了笑,笑容里却带着几分勉强,“玉娘,我爹是进士,是个县官,我娘是大家闺秀,大户人家出身。这些,我以前想也不敢想!我是他们的女儿,可是我却是在乡下长大的,没什么见识。你说,他们会不会觉得有我这样一个女儿,会觉得丢脸啊?”
杜玉娘暗暗惊奇,孕妇的情绪,这样不稳定吗?
“嫂子,你想多了!”杜玉娘安抚她道:“白叔叔和婶子可不是那样的人!要是他们真的嫌弃你的身份,还会眼巴巴的让我安排你们见面吗?当初他们丢了你,可以说是痛断肝肠,他们花费了那么多的人力物力找你,甚至为了你,连官也不做了,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白氏咬着下唇,犹豫的看着杜玉娘。
杜玉娘就道:“行了,我还能骗你不成!?再说了,我听白叔叔的意思,只怕是要致仕了。”
“致仕?”白氏不太懂。
“就是辞官!”
白氏惊呼一声,然后颇为小心地问道:“是,为了我吗?”
杜玉娘想了想,就道:“也是,也不是吧!我听那意思,好像白叔叔这十年来都没有在任上,而是四处寻你。十年光阴对一个父母官来说,多么重要啊!他几次说要辞官,都被上头拦了下来,但是这次,我瞧他是真的下定决心了,怕是为了弥补你。”
三年进京叙职一次,要是白汉英好好干,说不定早就升官了!他不顾自己的前途去寻找女儿,又怎么会因为女儿是在乡下长大的而讨厌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