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医大会结束了,其实没有太多人关注闻敬的徒弟黄广元惨死,更多人都在议论天厉国的萧王妃穆妍突然展露出来的本事。
一年前还是世人眼中濒死的病秧子,一年之后,不仅医术高明,而且武功高强,穆妍简直刷新了很多人的认知,让人震惊不已。
一年的时间,不管是想变成一个神医还是想变成一个高手,都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然而穆妍都做到了,而萧星寒是她的师父。
有些人总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在想穆妍先前的病秧子是不是伪装的。可穆妍的身份摆在那里,当初东阳国的所有太医都断定她活不了多久了,而天厉国皇室派人前去迎亲的时候,也带了太医,专门给她把了脉,传出的消息是她身体极弱命不久矣。
况且,穆妍没有必要伪装成一个病秧子,虽然她是叛将之女,但是穆家在东阳国的处境并不艰难,而穆妍的继母东方明玉也没有对她和穆霖下杀手。
总之,萧王妃穆妍令人惊艳的才华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传开,不久之后就会传遍天下。
繁星城的天厉国驿馆。
窗外大雪纷飞,室内温暖如春。
穆妍正在研究那把鹰鸣琴,因为她觉得这种流传下来的宝物里面说不定会藏了什么秘密,萧星寒对此不置可否。
“好像什么都没有。”穆妍研究了半天,还犹豫了一下要不要把琴给拆了,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这样的琴,一旦拆开,很难恢复原状。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跟萧星寒说里面或许藏了什么藏宝图或者绝世神功的秘籍,想要证明一下。
穆妍没有弹奏鹰鸣琴,因为这把琴的穿透力太强了,她如果认真弹的话,说不定整个繁星城的人都能听到,太引人注意了。
“萧寒寒,我本意只是想展示一下医术,让别人知道我是你的徒弟。”穆妍看着萧星寒说。
穆妍参加名医大会是有目的的,她觉得世人因为萧星寒不再行医,对他误解太深,她想转移一下别人的注意力。
穆妍今日在名医大会上赢得很漂亮,而她参加名医大会的身份是萧星寒的徒弟。第一,穆妍作为萧星寒只用了一年时间教出来的徒弟,医术毒术轻松碾压他人,可以向世人证明,萧星寒这个当年的少年神医,如今依旧当得起神医之名;第二,萧星寒不行医,穆妍现在却是要通过行医来巩固自己医术的,而她作为萧星寒的妻子,试图扭转世人对萧星寒根深蒂固的糟糕印象,不用喜欢,少一些诅咒谩骂就好。
而最重要的一点,穆妍知道现在她在世人眼中就是萧星寒的软肋,假如有人要对付萧星寒,一定会盯上她。而她大大方方地告诉所有人,她也不是善茬,如果真有人想要找她麻烦,尽管放马过来。
只是最后穆妍被逼得不得不暴露了自己会武功的事实,这在她的计划之外。不过既然已经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穆妍不怕别人怀疑她之前装病,因为两个国家皇室的太医都证明过,她在嫁给萧星寒之前,是真的病得快死了……
“无妨。”萧星寒微微摇头。他想保护穆妍,但同时他也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让穆妍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从心理上来讲,萧星寒希望穆妍依赖他,但从实力上,他更希望穆妍可以独当一面。
实力不暴露,固然可以扮猪吃虎,但暴露是必然的,因为总有用上的那天,只是早晚而已。
北漠国皇宫。
拓跋浚怒气冲冲地瞪着拓跋翎:“谁让你把鹰隼宝刀拿出去的?”本来拓跋浚亲自定了五样奖赏之物,墨玉琴是头名的奖赏。只是其中一样宝物从藏宝库中取出来之后才现有些破损,拓跋浚就随口说让拓跋翎再去选一样补上。
而拓跋翎没有跟拓跋浚商量,就把鹰隼宝刀给拿了出来,拓跋浚一直到名医大会结束才知道这件事,当时大雷霆。
白天拓跋翎一直在处理济慈山庄的命案,才刚刚回到皇宫,就被拓跋浚召见质问。
“是皇兄说让我在藏宝库中随意挑选一件。”拓跋翎微微垂眸,声音平静地说。
“拓跋翎!你不会不知道鹰隼宝刀是什么东西!你是故意的!”拓跋浚一脸怒意地看着拓跋翎冷声说。
“我只是想彰显皇兄的大气。”拓跋翎神色平静地说。
“你!”拓跋浚气得说不出话来。他有很多兄弟姐妹,而拓跋翎是唯一一个能用得上的,很多时候都是拓跋翎在背地里为他出谋划策,帮他解决了不少难题,所以他并不想和拓跋翎的关系搞得太僵。
而这次的事情,拓跋浚再愤怒也没用了,因为那把鹰隼宝刀落到了萧王妃穆妍的手里,而且是光明正大的,现在拓跋浚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他不想招惹萧王府。
“退下吧!看好济慈山庄,该走的人让他们尽快离开,不要再闹出什么事情来!”拓跋浚没好气地说。
“是,皇兄。”拓跋翎话落,转身大步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雪停了。
沈赟之一大早就出门去了,说要上街去买几样小吃给穆妍当早点,好好在穆妍面前表现一下。
只是当穆妍吃过早饭,到了半晌的时候,沈赟之都没有回来。
“主子,不知道那个小混蛋跑哪儿去了,小的出去找找。”莫轻尘对穆妍说。虽然他管沈赟之叫小混蛋,但他知道沈赟之不会乱跑的,今日一早沈赟之还专门跟莫轻尘说他要出去买点小吃,半个时辰之内一定回来,让莫轻尘转告穆妍,等着他拿回来的早点。
穆妍秀眉微蹙:“我跟你一起去吧。”沈赟之如今已经光明正大地加入了萧王府的队伍,一般人不敢找他的麻烦,但他这会儿都没回来,确实不正常。
穆妍和莫轻尘一起出门去了,连烬也跟着。
繁星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非常热闹,很多人远远地看到穆妍,眼中都闪过巨大的惊艳,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穆妍昨日在名医大会上面的表现的人,这会儿议论得更加起劲儿了。
不多时,莫轻尘就打听到,沈赟之最后出现在一家卖酒酿圆子的小摊旁边,买了两碗酒酿圆子之后,提着食盒离开了,去的正是驿馆的方向。
三人转身回驿馆,走到一个岔路口,莫轻尘皱眉:“那小子一定会抄近路的!”
三人拐进了一个无人的小巷子,这是莫轻尘推断的沈赟之一定会选择的路。巷子里面很安静,积雪还没有被清扫,雪地上面有一串脚印,到了巷子中部的时候,脚印突然变得杂乱,然后消失了。
“沈赟之肯定是在这里被人抓走了!”莫轻尘的眉头狠狠地拧了起来。那脚印不大,一定就是沈赟之留下的!
连烬飞身而起,在旁边的屋顶上面现了新的足迹,看着像是个女人留下的。
“走!”穆妍神色微凝,循着屋顶上面的足迹,朝着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抓走沈赟之的是个女人,并且轻功不弱,得亏有昨夜的那场大雪,整个繁星城都被积雪覆盖着,雪上留下的足迹会很清晰,能够让穆妍他们不太费力就可以找到正确的方向。
很快,三人循着踪迹出了繁星城,进了繁星城外的一座山谷。
在这凛冬季节,山谷之中静谧到了极点,连虫鸣鸟叫的声音都没有。莫轻尘神色急切地指着不远处说:“那里有个脚印!”
穆妍和连烬就跟在莫轻尘身后,靠近山谷中部的时候,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袭来,莫轻尘脚步一滞,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用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山谷正中有一个已经结冰的水潭,此时水潭上面的冰被人击碎了,冰块都漂浮在水中,已经被血染成了鲜艳的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水潭旁边,沈赟之眼眸紧闭,面色苍白如纸地躺在地上,他全身湿透,衣服和头都已经结了冰,而他胸口有一个触目惊心的血洞,正是心脏的位置!
有一个布衣男子背对着他们,单膝跪在沈赟之身旁,正要伸手探进沈赟之的伤口,像是要把沈赟之的心脏生生挖出来一样!
“找死!”莫轻尘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拔剑朝着那个男人就砍了过去!
“小天儿住手!”穆妍伸手,没能拉住莫轻尘,而地上的布衣男人没有转身,却精准地避开了莫轻尘的剑,退到了两米开外,神色平静地看向了穆妍。
穆妍也没管莫轻尘又冲过去和那人打了起来,她快步走到沈赟之身旁,伸手探了一下沈赟之的脉象,气息已经断断续续了,不过还没死。
穆妍从荷包中拿出一颗药丸,掰开沈赟之的嘴塞了进去,那边连烬握住了沈赟之的一只手,在耗费自己的内力让沈赟之全身暖起来。
穆妍查看了一下沈赟之的伤口,心脏已经暴露在空气中了,还在淌着血。穆妍用最快的速度给沈赟之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用连烬撕下来的衣服把他的伤口给包住了。
“这里不行,你先带他回驿馆,去找萧星寒救他。”穆妍皱眉说。沈赟之伤得很重,失血过多,这里天寒地冻的,穆妍只能简单给他处理一下伤口,为他止血。
连烬微微点头,把自己的外袍脱下来,裹在了沈赟之身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沈赟之给抱了起来,转身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
穆妍看了一眼自己双手的鲜血,转身,目光冷然地看向了正在和莫轻尘打斗的那个男人。
莫轻尘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而那人也并没有尽全力,只是在吊着莫轻尘打。
在穆妍看过去的时候,那人似有所感,转头看向了穆妍,叫了一声:“萧王妃。”
穆妍眼底闪过一抹异色:“覃樾?”这个男人的容貌让人无法跟昨日那个乞丐一样的覃樾联系起来,但这声音,是覃樾无疑了。
覃樾把自己洗干净之后,即便穿着一身灰扑扑的宽大布衣,依旧气质不凡,而他的容貌非常出色,虽然不及萧星寒和连烬,但是不输慕容恕。
“小天儿,回来!”穆妍开口,莫轻尘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样,依旧在不要命地攻击覃樾。
穆妍飞身过去,禁锢着莫轻尘的肩膀,把他给抓了回来。莫轻尘死死地瞪着覃樾:“主子,你别拦我!不管沈赟之还有没有命在,我都要他死!”
“不是他做的。”穆妍神色淡淡地说。
莫轻尘神色一僵:“可他明明……”
“如果是他的话,沈赟之早就死了,他也早就离开了。”穆妍看着覃樾,神色平静地说,“覃公子,虽然不是你下的手,但你应该知道是谁做的。”非常肯定的语气。
不远处的雪地里还放着覃樾的墨玉琴,听到穆妍的话,他微微点头说:“我本想救那个少年,还没动手,你们就赶到了。”
“到底是谁?”莫轻尘看着覃樾冷声问。
“辛茹。”覃樾轻启薄唇,说了两个字。
莫轻尘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昨日他和沈赟之亲眼看到黄广元的死状,就是那个名叫辛茹的女人下的毒手。莫轻尘刚刚是怒急攻心,没有细想。他们是循着一个女人的脚印过来的,所以抓了沈赟之的,不可能是覃樾这个大男人。
“覃公子可愿意告知你和辛茹都是什么人?”穆妍看着覃樾问。
覃樾微微摇头:“无可奉告。”
“无妨。”穆妍神色幽寒地说,“看沈赟之的伤势,辛茹是取了他的心头血,覃公子对于辛茹意欲何为,应该是知道的吧?”
沈赟之身上并没有其他的伤,而辛茹将他开膛破肚,取了心头血,只是下手太狠了,虽然没有直接杀了沈赟之,但也根本没打算给沈赟之留活路!沈赟之显然是被覃樾从冰潭之中捞出来的,否则穆妍他们就算赶到,沈赟之也早就被冻死了。
“看在萧王妃昨日相让的份儿上,我可以为萧王妃解惑。”覃樾神色平静地说,“辛茹取沈赟之的心头血,是用来养血踪蛊,寻找沈赟之的父亲原恒。”
覃樾话落,转身抱起他的墨玉琴飞身离开了,一句淡淡的“告辞”飘散在了寒风之中。
穆妍站在原地,若有所思。血踪蛊?顾名思义,用血所养的蛊,并且是用来寻踪的。辛茹取沈赟之的心头血,去寻找和沈赟之有血缘关系的原恒,这已经说明了血踪蛊的特点。
而穆妍此时突然明白,为何当初宇文缨能够找到拓跋严了,因为那时宇文缨和杜午以及晋连城都是一路的,杜午擅长用毒,想必也是用了血踪蛊,取宇文缨的心头血,养蛊寻找拓跋严!
“他们是毒宗的人?”莫轻尘皱眉说。
穆妍看着覃樾离去的背影,眼眸微暗:“不是,覃樾不可能是杜午的徒弟,只是他们都会用蛊而已。”
“那个叫辛茹的毒妇,找原恒做什么?”莫轻尘不解。原恒现在是死是活,他们都不知道。
“或许原恒也跟他们有什么关系。”穆妍幽幽地说。穆妍一开始直觉覃樾和辛茹这两个来历不明但是医术和毒术都十分了得的年轻人可能和神医门有关,如今,她越觉得她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百年之前,神医门作为和神兵门比肩的江湖势力,神兵门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收敛了很大的财富,其中会有很多奇珍异宝。
神兵门是用武器换来了不少宝物,包括武功秘籍,千影面具,解毒药方,应有尽有。而神医门凭借医术,给高手医治的过程中,自然也可以得到很多秘宝,譬如阵法秘籍。
原恒也是个出身来历不明的人,到目前为止都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甚至原恒这个名字都是假的。而原恒不仅武功高强,有很高明的医术和毒术,并且懂得用毒来养蛇丹的方法,还会使用阵法,这样的人,来头定然不小。
辛茹和覃樾显然都懂蛊毒之术,他们不是毒宗之人,十之八九就是隐世的神医门弟子了。而辛茹要用血踪蛊寻找原恒,说明他们这三个来历不明的人,就是出自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