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素刹那震惊。
因为她母亲的车祸,她对丰田霸道这种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
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她没怎么想,可还是下意识地看了看车牌儿,然后拍了拍胸口,暗吁了一口气,不是警方提供那个,车辆颜色也和肇事车不符。
她觉得自己脑子抽了,不禁唏嘘!
暗自嘲笑自己的敏感,怎么怀疑起钱傲来,不过倒也奇怪,这家伙一向喜欢牛逼哄哄的拉风车辆,尤其是那种走到哪儿都盛气凌人的。而这种丰田霸道,放街上都完全不打眼,不像钱二爷的喜好啊。
这时,大象的‘汪汪’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只见那只野猫‘嗖嗖’的就串了出去,一眨眼儿的工夫就上了树,沿着围墙就溜了出去,剩下大象眼巴巴的。
将大象抱起来,摸了摸它的脑袋,元素笑骂:
“大象,你特羡慕它吧?”
……
回到屋里,颜色和徐丰俩人已经消停了,经过斗争后,徐丰的待遇也提高了,茶都泡上了。
寻思半天不明白,刚才闹得那么欢畅么?看来恋爱中的人真的都是神经病,一阵风一阵雨的。
总之,刚才那只小野猫一般的颜色,此刻乖巧的靠在他怀里。
这个样子的颜色,是元素从没见过的,本来还想着上楼如果这两人还在闹,就动嘴劝劝,看来实在是用不上自己了。
见到她促狭的笑容,颜色俏脸骤然微红,娇嗔的瞪了徐丰一眼,才问元素:
“小圆子,你上哪去了?”
“下楼走了走。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郎情妾意了?”
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思索了片刻,颜色再抬起头来时,脸上换上了一副严肃的表情,欲言又止,嘴唇嗫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
“小圆子,我可能要出国一段时间。”
出国?元素一愣。
“怎么好端端的要出国?你俩去旅游啊?”
瞥眼望去,徐丰一双长腿交叠着,来回搓着手坐在沙上,神情有些不安。
皱眉,疑惑。
不明白这俩活宝究竟搞什么名堂,刚刚烧过的元素脑子也不太好使,除了困惑地看着颜色,啥也想不明白。
在她的眼神注视下,原本有些紧张的颜色,脸上的表情慢慢趋于平缓,走到她跟前拉过她的手,搭着她肩膀一起坐了下来。
然后,她清了清嗓子,斟酌着语句,好一番润色之后,才说:“小圆子,我这辈子搭这男人身上了,但这样天天被他家里追杀,总不是个事儿,咱俩刚才一合计,准备先逃一段时间,等他家里的火气消了再说。”
“你俩准备私奔?”
勉强眨了眨眼乐了,元素压抑着自己心里那点苦涩,想想他俩也真挺不容易的,这啥世道啊,比封建社会还封建,婚姻还兴父母包办。
颜色冲着她抿嘴一笑:“私奔个屁,老娘看他表现还不错,给他个机会。”
这姐妹儿可真傲娇,元素忍不住好笑的捏了她一把,真心羡慕她的洒脱。
徐丰端着茶杯的手一抖,有些不好意思的咳嗽了一声,瞟了颜色一眼,若无其事地低下头继续喝茶,完全一副妻奴的样子。
这俩人这恋情,火热得太快了,比冬天里的一把火还烧得旺,这不恋就不恋,一恋上就如胶似漆了。
“准备什么时候走?”
“越快越好!”
元素点头,做为颜色的死党闺密兼好友,除了支持她的任何决定,元素不知道该说什么。感情的事,栽在里面的人,看起来总是懵懂的痴傻,可其中的纠结又岂是外人能看得明白的?
嗦叨了一会儿,元素自忖身体也好了不少,不想担搁这俩神仙的二人世界,天上人间,于是,让他们先走了。
送走了他们,她进了厨房,做了几个菜,炖了一只鸡,装在食盒里,就提着去了市医院。
这段时间在医院,虽然有一个小厨房供她们使用,可到底医院那地儿不是烹饪的好地方,所以也没正经弄什么吃的,大多数时候除了给妈妈做,她都是各种外卖凑和。
提着食盒,她小心翼翼上了楼。
心里忐忑不安,昨儿个这么一走,只给妈妈打了一个电话,一晚上没回来,一会儿见了面,少不了得受妈妈一顿数落。
刚一进病房,就殷勤地摆上一脸的笑,手里提着大小食盒,没等陶子君开口,嘴上先抹上蜜,先制人:
“妈,瞧我给你带什么吃的啦?香喷喷的鸡汤,放了山药、党参、枸杞一起煲的,给你补补身子。”
这时候,钱仲尧正在房里和陶子君唠嗑呢,不知道他讲了什么事儿,乐得她掩不上嘴,满脸笑容。可那笑容随着元素的话语而瞬间僵在脸上。
然后,陶子君对着元素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质问:
“知道回来了?昨晚上跑哪儿野去了,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跟你妹妹一个德性了,妈还经常夸你听话,你就是这么听话的?”
对着陶子君的咄咄追问,迎着钱仲尧若有似无审视的目光,元素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那脸尴尬得不知道往哪儿摆。
叹气!妈妈怎么还把她当小孩儿,有外人在,都不知道给她留点面子。
对于这个问题,她没法儿回答,但手上动作却没停,将食盒一一放在桌上,拿了汤碗,盛了鸡汤,顿时,香气四溢,她赶紧地递给陶子君。
“诺,妈,喝汤!”
陶子君似是余怒未消,不接鸡汤,不吭气儿,就那么盯着她看。
端着鸡汤的手就那么举在半空中,元素僵直着,很是难堪。
见状,钱仲尧笑了笑,“这鸡汤真香啊,闻得我都忍不住想喝了呢,陶姨,你要不要尝一口?”
俗话说‘见面三分情’,何况这俩天天见面,还天天唠来唠去,陶子君习惯了钱仲尧在跟前,对他的印象空前良好。
“嗯。”
大概是钱仲尧的面子,他话一说完,陶子君脸上的线条就柔和了不少,顺手就将汤碗接了过来。
手上一空,元素就纳了闷了,这到底谁的妈啊?
钱仲尧转过脸来,望着元素微笑:“我还没喝过素素熬得汤呢,能不能借个光,也赏一碗喝喝?”
还没等元素说话呢,陶子君就将手中的碗放在一边,沉声道:
“这丫头,会不会待客?给仲小子也来一碗啊!”
对于陶子君的性格,元素了如指掌。
所以,不争辨,不反抗,才是最妥当的办法,她妈妈认定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所以,她从食堂里再盛了一碗递给钱仲尧,见他喝得挺开心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特别的闹心。
现在,仲尧已经升级为了她妈妈的客人,而不是她的客人,所以,尽管再不自在她也没法儿说什么。
如往常一样,在仲尧和她妈妈聊天的事儿,压根儿就没她什么事,她不讲话,把该做的事做完,就静静地坐在一边儿,45度仰望白炽灯。
完全做听众。
……
不知道是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一会儿,好几天没露面儿的元灵扭着身子进了病房,一件修身吊带连身裙,东西半球都没遮完,那打扮,完全不像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
原本常常束起的马尾放了下来,长学着元素那样披散在身后,那张脸笑得比六月的阳光还要灿烂。
“哟,都在呢?”
一看到她,陶子君那气儿就不打一处来,刚才还有说有笑的一张脸,立马黑得像抹了一层碳素墨水儿。
“死丫头,谁把你魂儿给勾走了还是怎的?整天人影都见不到一个,真是一个比一个不省心。”连带着,把元素又给骂了一遍。
“妈,我来看你,你还不高兴呢?真是的,不乐意见到我,我就走呗!”元灵抿着涂了口红的小嘴直乐,看上去她的心情很棒,气色相当的很好。
这样子的灵儿少了俏皮可爱,多了成熟韵味。
元素皱眉,总觉得哪里不妥,她虽然一向朴素,倒也不是没见过世面,这灵儿一身的穿着打扮,全是名贵的品牌儿,她打哪儿来的钱这么作?
这丫头,不会像上次那样儿,又拿了别人的东西吧?一想到这茬,元素就忍不住有些慌乱,但愿这灵儿千万别再找事儿了,这么个作法儿,她真受不住。
一时间,各人神色各异。
元灵耸了耸肩,满脸无所谓的样子,走近了拉着元素的手坐在她边儿上,就笑:“我寻思着有姐在,指定能把妈给伺候好了,我啊,还是不要瞎捣乱得好,你说是吧,姐?”
任由灵儿摇晃着自己的手臂,元素那猜想还是消退不了,但在妈妈的面前,她那心思又不能明说。
涩然地笑了笑,她勉强答道:
“回来就好。吃东西没?”
“吃啦,我在唐朝大酒店吃的呢。”元灵炫耀的翘着唇角,那神情,不像单单只是吃了一顿饭,更像是吃了满肚子的金条。
乐死了!
元素有心替她掩瞒,可元灵却丝毫不以为然,慢条斯理地靠在椅子上,翘着手指,一根一根,细细打量自己新做好的指甲。
看到这样的灵儿,元素心里像安放了一颗定时炸弹一般,这灵儿的改变也太大了,头,衣服,从头到脚,变得完全不是自己那个小妹妹了,不行,一定得抽时间和她说道说道。
静静看着这一切,钱仲尧一直含着笑沉默不语,末了,目光深深地望了元素一眼,转头向陶子君告别:
“陶姨,我先走了,明儿再来看你。”
说完,他自个推着轮椅,在门口的勤务兵赶紧的上来接了他,径直走了。
要说谁最淡定,非钱仲尧莫属,他不纠缠元素,只是曲线救国,只在陶子君面前赚分,看这情形,战略构想已经初见成效。
这年头,不管干什么,都得讲究一个专业技术,就算是陪聊,你没两把刷子,没点儿技术含量,无论如何也讨不了好的。
……
这会儿也到中午了,元素摆上一家人的碗筷准备吃饭,陶子君住院这段日子,她们都这么凑合的。
元灵只是在一旁看着她们,看样子还真是吃过,不过几分钟,屁股上像长了刺儿一块,就坐不住了。
“妈,姐,我还有事儿,你们慢吃啊,我先走了,拜……”
说着话这当儿,她已经急不可耐地提着小坤包,扭着小蛮腰,就要出门了。
“死丫头,你给我站住。”陶子君一拍筷子,瞪着眼神吼。
不情不愿的停下,元灵转过身来,噘着嘴望向陶子君,小声嘀咕道,“吓死人了,吼这么大声干嘛,真是的。”
皱了皱眉,元素心里的不安更加强烈了,换以前,灵儿哪敢这么跟妈妈说话,如今敢在妈妈面前嘀咕,胆儿还真是肥了,这丫头,到底是怎么了?
很显然,她的嘀咕,陶子君也听到了,这两姐妹儿,从小都不敢忤逆她,这乍一下来个敢还嘴的,她火就烧旺了,顺手扯过手边的水杯就掷了出去,甩在地上,碎片儿,水渍溅了一地,伴着她大声的怒吼:
“滚,白养你了。”
脸上一阵青白之后,没想到,元灵果真一转身,蹭蹭的就跑了出去。
心里一紧,望了陶子君一眼,元素急切的起身,
“妈,我去劝劝她去。”
陶子君抿着嘴不言语,刚才那话也就是气头上说说,天下底哪有母亲果真不待见自己女儿的,‘滚’字一出口,她也后悔了,这丫头当真儿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咋办?
所以,她没有说话,不反驳就是支持,元素很快就奔出病房门儿,跟上了元灵的脚步。
可元灵仿佛丝毫没受陶子君的影响,脚上像上了链条一般,欢快得箭步如飞,蹭蹭就进了电梯,等元素赶到时,电梯门已经合上了。
换了旁边的电梯,等到她下楼时,刚好看到元灵整个身体软软地靠在一个瘦削的男人身上。
他们的旁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车,那男人低着头俯在元灵的耳边说着什么,一时之间,元素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但能瞧见是个眼镜儿。
等她走近时,男人才抬起头来。
天!居然是郝靖,元素像被人给掴了一个耳光般,胸口一窒。
这灵儿什么时候和他绞和到一块儿了,这男人打的什么主意她虽然不明白,可感觉上,绝对不单纯。
见到追下来的元素吃惊的样子,元灵一脸得意之气。
瞧,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比姐姐差,她的男人有虽然长得不如钱哥帅气有型,可好歹也是有钱有势,长相也过得去,她很满意,很知足。
无比亲昵的在郝靖身上蹭了蹭,元灵娇羞地说:
“靖,这是我姐姐,你见过的。”
又转过头来,挑衅地望向元素:“姐,这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灵儿到底在开什么玩笑……
夏日的阳光照射下,元素与郝靖对视一眼,没有错过他眼里的阴戾与狠绝,同时,他似乎也不想隐匿那眼神儿,站在元灵的身后,他冲元素递了一个阴恻恻的眼神。
纵使站在阳光下,也化不去他身上的阴冷,元素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灵儿,过来,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
这话说得,元灵鄙夷地撇嘴。
再看元素时,她那眼神儿全是怨毒,嘴唇微微挑起,不屑地反驳:“姐,你这是在嫉妒我?他有什么不好的?他爱我,你懂吗?我是他女朋友,不是包养的情妇……”
情妇这词,她咬得很重,摆明了嘲笑元素。她的言词无比的犀利姐,一点儿也不留姐妹的情份,手圈在郝靖的臂弯里,像一个骄傲的女王一般。
那姿态,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她姐,而是她的仇人一般。
元素简直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妹妹的嘴巴里说出来,忍不住提醒:
“灵儿,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不是好人,你知不知道?”
呵呵!
郝靖耸了耸肩膀,始终站在元灵的背后,冲她淫猥的笑着,然后,俯下身在元灵耳边轻声道:
“宝贝儿,看来你姐姐不待见我,那我先走了,你跟你姐回去吧,咱们啊,没缘份!”
他说这话的时候,跟元灵咬着耳朵,可那双邪佞的眼睛却始终锁定在元素的身上,那脸上的笑,让元素心里毛蹭蹭的,六月飞霜。
听了他这话,元灵不高兴了,嘟着嘴唇瞪了元素一眼,娇嗔道:
“靖,我的事她管不着,走,我们走。”
完全陷入在一厢情愿的爱情泡沫里的元灵,哪知道自己扮演的角色,连一颗棋子都不如,无视姐姐的衷告,一心以为马上就能飞上枝头做富太太了。
心胸狭窄,目光短浅,早早地就为她悲剧的人生作了诠释。
说完这话,元灵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郝靖笑笑不说话,却在上车之前,转过头来,冲元素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来。
元素眼睁睁看着白色宝马缓缓开走,心里的不安和害怕越来越强。
不行,绝对不行!
这郝靖是多么可怕的男人,灵儿跟着他,肯定要出事的。
直觉告诉她,郝靖接触灵儿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虽然灵儿不听话,可好歹是一个妈生的亲妹妹,怎么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而不拉一把?
无暇多想,电光火石间,她拦了一辆出租,就跟了上去。
一路上,她不停地拨元灵的手机,可元灵根本就不接她的手机,直接掐断。
心急如焚!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一天中最热的时候,柏油路被炙烤得异常火烫,路上车辆并不拥挤。
按道理说,以宝马的速度,成心想甩脱这辆出租车实在是太容易了。
可那郝靖像是逗她玩似的,并不开远,始终处于出租车的视线范围之内。
最后,宝马车等在了上次的凹凸会所,这地儿是郝靖的战略根据地,他占有这个会所一大半儿的股份。
看着姓郝的带着灵儿进了会所大门儿,但元素远远的下了车,并没有跟进去,这次她长了个心眼儿,不敢再冒冒然闯了。
吃一垫,长一智,她聪明地拨了钱傲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她慌慌张张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把钱老二听得那是胆颤心惊,幸好这妞儿没再犯傻,知道给自己打电话。
欣慰了不少,孺子可教!
他再三叮嘱她站在原地别动,然后取了车就赶了过来。
……
凹凸会所,皇冠包厢里正上演着一奢靡的旋律。
大白天的,闪着炫目的灯光,整耳欲聋嗨皮到爆的音乐声,重低音的节奏噪杂地敲击着耳膜。
脚下如同踩着鼓点,钱老二小心翼翼地牵着元素的手靠近了包厢,远远的,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阵淫靡的声音。
迷醉低沉。
“哦~靖,你真棒……”
声音一入耳,元素瞬间怔立当场。
变调的女儿,像被冲撞在海滩上的缺水鱼类,嗓子嘶哑般叫喊着,都是过来人,当然都明白这种声音代表了什么……
元素手抓得紧紧的,站在包厢门口,脚下踌躇了,压根儿就没有勇气去推那扇门。
她甚至不敢去想象那个画面,她的妹妹,才十九岁的灵儿,怎么就被郝靖那个畜生给污辱了呢。
里面的声音越来越污秽不堪,长短不齐的,高亢的,低吼的,直逼元素脆弱的心脏,她觉得自己要快要疯掉了……
很显然,钱老二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情形,可从声音判断,她这妹妹完全是心甘情愿的,心疼死了他女人的无助,但这种事儿……
妈的!
深吸一口气,将她的手紧紧拽住,尽管放松语气,说:“妞儿,要不要将给人弄走?”
元素脸上不由自主的掠过一丝痛苦和狼狈,拿不定主意,定定地盯着钱傲看,眼神里完全没有焦距。
“钱傲,怎么办?”
看着她,钱老二微微蹙了眉,按理说这种事实在不好办,人家你情我愿的干得正欢……可一看他女人脸上笼罩的那层迷茫,他的心就疼了,叹气,捋了捋她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