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待天色渐渐转亮,一夜的惊险随着金乌的升起,也跟着消散在晨曦的薄雾中。
这时,京郊城外的龙泉寺禅房中,一阵阵扑鼻而来的血腥气久久弥漫在空气中,凝而不散。
穆克察硬冷的脸色隐隐带着苍白,身上多处挂彩的他略略显得有些虚弱,一盆盆血水不断地从禅房中被人端出去。
直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苍老的身影,正垂眸要随身医官处理伤口的穆克察这才抬起头,累了一晚的他,虽疲惫,可眼神却是依旧黑亮,炯炯有神。
卓朗看了眼赤膊着上身正在处理伤口的穆克察,关心的问:“将军的身体可有大碍?”
穆克察是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悍将,对他来说,流血疼痛这种感觉并不陌生,所以,纵然身体上的伤口十分狰狞,但依然胆色不减。
“这点小伤对本将军来说,就是小孩儿打架。”
卓朗赞赏的看着英勇无畏的卓朗,“将军真不愧是我北蒙第一勇士,骁勇无比。”
说着,卓朗又补了一句:“只是没想到这凌王府的暗卫居然如此厉害难缠,能把将军伤成这样。”
穆克察虽不服这句话,可也不得不承认,凌王府的暗卫身手的确是很不错,他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们甩开。
而且,被他带出去的三个人,皆无一人生还回来。
看来这大魏的诸位皇子里,真是凌王最厉害。
将来,若是凌王得了皇位,他们北蒙铁骑想要侵占大魏的万里河山,怕是要有场硬仗要打。
“这趟夜行,将军身上的伤可伤的值当?”
瞅着卓朗那副老狐狸模样,穆克察的脸上露出了狠辣狡诈的笑容:“当然是值了,国师,你所料不错,那个凌王妃的确很有问题。”
“哦?你具体把生的一切事无巨细的告知我。”
卓朗立刻盘坐在穆克察的身边,本是如枯木般的眼神中,立刻迸射出惊人的亮光。穆克察仰头饮了一口烈酒,徐徐开口道:“本将军带着精心挑选出来的优秀战士成功潜入玉笙居,并且趁着夜色跟凌王的人生了正面冲突;遵国师吩咐,我们故意露出中原人士的武功路数,甚至还拿出淬
了毒的暗器袭击凌王府暗卫;接下来,神奇的一刻就生了。”
穆克察的眼睛陡然转亮,脸上的笑容也接近于神经质般。“在夜幕的笼罩下,就算是目力超强的习武之人,也不可能一眼就判断出我们丢出去的暗器上带了毒,可是,凌王妃只是轻轻的扫了我们几眼,就高声提醒众人小心我们手中的暗器;而且,听见她开口,凌
王显得极为紧张,伸手便捂住了她的嘴,在看向我们的眼神时,带着杀气、狠厉,还有一点害怕……”
回忆到这里,穆克察就忍不住笑出声。“国师,大魏的凌王本将军虽然没跟他正面交过手,可在狩猎的时候,本将军在他手里吃过亏,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本将军多少也了解一些;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却在那一刻露出了惊慌害怕的神
情,那一幕,甭提有多戏剧,有多让人不可思议。”
卓朗用手慢慢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算计的诡计:“看来,楚毅的女儿真是大有问题。”
瞧着卓朗那副将要算计人的诡诈样,穆克察就好奇起来。“国师智谋远虑,远非本将军能比。当日从猎场回来,国师就急急安排提前离开猎宫的事,跟着,又使出金蝉脱壳之计,表面上让使团的大队人马离开大魏回北蒙,实则却是带着我们悄悄的回到了京城,隐
姓埋名住进了龙泉寺;最后,又让本将军带着人去试探凌王与凌王妃。本将军记得,当日国师答应过我,等本将军平安归来,你就会坦诚告知一切,现在,国师应该知无不言了吧。”
卓朗知道穆克察虽然是个莽夫,可还算是有几分智谋,当初既然决定让他参与自己的计划,就没打算隐瞒他。
卓朗对身边伺候的医官和下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便依次退下,且合上了房门,将房间让给二人。
卓朗站起来,抚摸胡须的动作不停:“这也是老夫的猜测,不敢完全确信,纵然是将军冒着生命危险带回了有用的线索,老夫也不敢贸然断定。”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居然能让国师如此慎重?”
卓朗的脸上带着肃然和追忆:“将军现在正值而立之年,自然不知百年前曾生的一件轰动四国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