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呢?
一朝碾落成泥,输得一败涂地。一眼望去,百姓们对他恨之入骨,因为北昭原本是拿不下幽州的。是萧东铭的罪过,导致了北昭对大朔的长驱直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幽州门户大开,大朔民不聊生,不能不说,在很大程度上,萧东铭
是罪魁祸。
当然,还有皇帝的推波助澜与纵容。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带的头,一个个臭鸡蛋烂菜叶都飞扑向囚车。。
萧东铭骇然瞪大眸子,一个臭鸡蛋砸在脸上,瞬时破裂开来,一股子恶臭直冲鼻间。萧东铭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翻滚,直接呕了出来。
尽管有御林军护卫,但百姓群情激奋,到底是众怒难犯。。
等到囚车去了刑场,萧东铭浑身上下,早已恶臭难当。
萧东铭死也想不到会有今天,自己从二皇子爬上太子之位,最后还是坠入了万丈深渊。站在刑场上,扭头望着伫立等待的刽子手,萧东铭重重的合了一下双眸。
“成败得失转头空,成一时,败一时,又有几人能说清?”萧东铭苦笑,一袭囚衣,落魄狼狈至极。
今日是海润监斩,这种大快人心之事,海润自然是求之不得。
“太子殿下这是在找人?”海润下了案头,缓步走上前。
萧东铭环顾四周,“来看看,还有谁会来送我一程。”
海润戏虐般轻笑,“这底下的东都百姓,不都是来送你一程的吗?”想了想,海润又道,“难不成你是在等着阿靖和三皇子?省省吧,这一身的血,飞溅三尺白绫还差不多,万一溅到了别人,还嫌脏。”
“我都快要死了,你用得着这样寒碜我吗?”萧东铭冷然回眸看他。海润道,“你扪心自问,自己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难道不够脏?乞丐污浊乃是表面,而你外表光鲜亮丽,实则内心腐败不堪。相比之下,我倒觉得乞丐比你更干净一些。人性固然好斗,但君子相悦,
取之有道。这道理,你娘没教你吗?如果没有,那么现在记住也无妨,免得下辈子重蹈覆辙,再落得身异处的下场。”
萧东铭道,“有酒吗?”
听得这话,海润招手让随侍上前,“早就备着了。断头酒,今生尽,待来生。太子殿下,你可还有什么话说?”
倒上一杯酒,酒香醇厚。
喝下一杯酒,苦涩自知。“我生就帝王家,乃贵妃之子。从小到大,我母妃就告诉我,想要的就自己去抢。哪怕不折手段,也要得到。得不到的,宁可毁掉也不能落在别人的手里。”萧东铭又喝下一杯酒,眼眶泛着猩红,“所以从小
到大,我要什么有什么,想得到什么就能把什么抢到手。”
海润摇头,“我是该说慈母多败儿,还是说--子不教父之过?”
萧东铭难得有这样平静的时候,许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脸上没有半点怒气。虽然浑身恶臭,可这些摆在死亡面前,只显得苍白无力。
萧东铭狠狠灌着酒,眼眶通红,内有热泪盈动,“我自以为能得到一切,却原来人外有人,父子之情也不过如此,兄弟之谊也不过尔尔。到头来,一场黄粱一场空。”
“时辰差不多了,太子殿下安心上路吧!”海润起身往监斩台走去。
身后,萧东铭终于落泪,“若说还有什么余念未了,那便是--惟愿来生,别再投胎帝王家!宁为穷人子,不做皇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