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雪娇眉微蹙,“我不怕死。”
“可是我怕。”素颜道,“有你在,萧东铭就好像有一柄剑悬在头上,彻夜难安。想着他那气急败坏的模样,我就替阿靖高兴。”
“可是--”姬雪刚要开口却被素颜制止。
“好了。”素颜笑道,“这话就到此为止,以后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否则,朋友没得做,而我也会离开。”
姬雪咬唇,惨白的脸,终归无力的垂下。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我跟他之间的事情,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素颜收拾了东西,“早点睡吧!”
是啊,能三言两语说清楚的,根本就不会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望着姬雪昏昏沉沉睡去的模样,素颜坐在镜子前头。素白的手扯开衣襟,看着胸口那个陈年伤痕。
指尖拂过,不管多重的伤,都有愈合的一天。
只要不死,就会结痂,然后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就像胸口的伤痕,忘了当初的疼痛,忘了当初的生死一线,却记得继续丑陋。
犹记得那年那人那剑,一剑穿胸,何其果断,没有半点犹豫。
她躺在血泊里,他从此消失无踪。
满目的红色之中,她看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直到现在,她也不敢去问,若她当日死了,他会不会心存内疚?
她不敢问,怕一旦开口,就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
也是因为这一剑,她养了半年的伤,才得以保住性命。
所有人都说,他那一剑,本就打算让她死。
她不信,因为她自己告诉自己,她是他师父,同时--也爱着他。师徒之恋有违纲常,是不被世俗所允许的。
可她就是喜欢他,没办法控制。如果可以控制,就不会有今日。喜欢一个人,怎么能控制得住呢?就算不去看他的脸,可他却在自己的脑子里走来走去,在心坎上停留。
赶不走,也不愿意赶走。
如何能舍得?
房内烛光熠熠,素颜轻叹一声,低眉望着自己的掌心,也不知这条命,还能撑多久。但愿,还能继续撑着。
若然真的到了绝境,她想着,自己再悄悄的离开吧!
院子里,坐着怀中抱剑的独孤,扭头定定的望着窗户上的人影。他知道是她,可是他也知道,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沟壑,如何能跨过去?
夜很长,很凉。
入秋的夜不时的飘着桂花香,淡淡的,若隐若现。
因为姬雪有伤,如今这村子也算平静,独孤查看四周,确信安全便留下来多住几日。姬雪有伤,若是奔波劳累,只怕也走不远。
磨刀不误砍柴工,修养一阵也是极好的。
何况独孤自己也有伤。
其实上官靖羽距离他们只有一村之隔。
他们在刘家村,而上官靖羽就在方家村,近在咫尺,然而--谁都没有想到会如此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