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飞快,何青石与郝芳芳的婚礼转眼即到。
天还未亮闻人七就早早起了床,为方便她昨日便宿在了郝家,郝芳芳成亲无兄弟可送,作为最好的朋友,她要担着送亲的要责。除了闻人七外,还有与郝大婶关系较近的几个妇人也归在了送亲的队伍里。
按照时间,离何家迎亲队伍来接新人为时尚早,但郝家已然忙碌了起来。
厨房里燃起了炊烟,是在为和合饭做准备,三长老家的嘱咐了,必须在迎亲队伍赶到前煮出熟食招待,唯有送迎两家一同吃了和合饭,新娘子方可簪头花盖盖头,来帮忙的妇人们则再次检查出阁时要洒的谷物是否准备妥当。闻人七陪着郝大婶在屋中帮郝芳芳梳头穿衣,大红的喜服虽是连夜赶制出来,针绣的祥云与牡丹却栩栩如生,尤其衬得郝芳芳面色红润身材姣好,看得闻人七好生喜欢,直呼在今日整个青葭村无人敢比她这个好姊妹再美。
郝芳芳羞红了脸,握着粉拳要砸闻人七,被闻人七嬉皮笑脸的拦下,从妆盒了拣了金簪递给郝大婶。
那金簪是郝大婶出嫁时从娘家带来的,也是郝芳芳全身上下唯一一件金饰,这簪子插上,便是许了郝芳芳从此嫁作人妇。郝大婶眸色中带了几分欷歔,嘴中念叨着嫁到何家后要好好照顾何家老小勤俭持家,做个贤内助,手微颤一下,簪子稳稳插进了郝芳芳盘起的髻中。
“娘……”郝芳芳抿紧双唇,眼圈又红了。
闻人七见状赶忙劝道:“可不许再哭了,昨歌儿你和郝大婶已经泪目相对到半夜,这好不容易化得美美的,总不能顶着个花脸去见新郎。”
郝大婶拭去眼角的泪花,笑道:“小七说的对,娘这是高兴,高兴……”说着说着,鼻子不知怎么又酸了,连忙别过头去。
郝芳芳见此,双手紧紧绞着手帕,涌上眼眶的泪哗啦一下便落了下来,转看向闻人七,嗫嚅道:“小七姐……要不,这婚,我不结了吧……”
闻人七还未开口,郝大婶已经探手过来捂住了自家闺女的嘴巴。
“说什么胡话,迎亲的队伍估摸着都出了!”闻人七打趣的开口,“你要真不想嫁,我这就让不予跑去告诉何青石,看他急成什么样!”说着作势抬脚就走,被郝芳芳一把拉住。
“小七姐……”郝芳芳蹙起了鼻头,脸上又多出一抹红晕。
闻人七笑眯眯地拍拍郝芳芳的手,轻声道:“何青石是个靠谱的,你虽是嫁过去,但俩家离得也不远,想郝大婶了,你时不时喊着何青石来家看看就是。”
郝大婶皱眉:“回来作甚,我一个人也能过好。”
闻人七只笑不语,郝芳芳则听话的点点头,不知是同意闻人七方才的话,还是同意自家娘亲的话。
房中还准备着,院外传来敲门声,说是新郎的迎亲的队伍快到了,要新娘子准备准备。
“我得去堵着门,何青石想娶走你,可没那么容易!”
闻人七说着,欢喜地出门去了。
留下娇羞的郝芳芳紧张的绞着手帕,轻唤一声娘,引来郝大婶的注目。
“我会经常来看你的。”郝芳芳轻声道。
“唉……”郝大婶拍拍了自家闺女的手背,“傻孩子,嫁出去的姑娘,哪能常回娘家?”
“我不管……”郝芳芳难得倔强一次,她认真地看着已近五十岁的母亲,“娘说的我都明白,可我还是觉得小七说的对,你是我娘,我嫁出去了,你也还是我娘,这里还是我的家,做女儿的本就要好好照顾娘亲。何伯父我会当做亲生父亲一样对待,青石哥肯定也会把娘当做亲娘一样对待的,何况,娘亲对青石哥青书哥都那么好……”
郝大婶摇叹息,和蔼地看着即将出阁的女儿,轻拍着她的手:“也罢,只是不许因这个同青石起争执。”
郝芳芳点点头,开心的笑了。
门外,传来噼里啪啦的炮仗声,迎亲队伍已入院,只听闻人七一声“何青石就今天不敢黑着脸凶斥你们,还不快去!”,孩子们抢要红包糖果的嬉闹声紧接着传来,夹杂着迎亲队伍里汉子们的一声声别挤别挤都有都有,好不热闹。
新郎被孩子们簇拥着迎至新娘闺房外,闻人七大手一挡,笑得不怀好意。
何青石无奈,朝着一旁的跟着来迎亲的弟弟一伸手,何青书赶忙从怀中掏出早已备好的大红包送到闻人七跟前。
哪知闻人七手一推,不肯收。
“红包我不稀罕,何青石,你若想开我身后这扇门,只答应我一事便可。”闻人七话一出,院中便安静了下来。
有妇人扯了闻人七一把,让她别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玩得太过分。
闻人七嘻嘻一笑,正了脸色,将要求抛出:“芳芳与我一同长大,是我闻人七的半个妹子,郝大婶待我闻人姐弟也如亲生儿女,是我闻人七的干娘。此番芳芳嫁给你做妻子,这郝家便只剩了郝大婶一人,自来身体肤受之父母,子女难报养育恩,你可愿与芳芳一起,伺候郝大婶终老?”
此番话,当下便引起了院中诸多长辈的不满,年轻人们也面面相觑,唯有孩子们吃着糖果不知所以。
自古以来,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郝芳芳嫁给何青石便是何家的人,只闻过儿媳妇好生伺候公婆,何时听过要女婿反养岳母的?
“我会的。”何青石的回答,更让众人所料不及。他双目炯炯地看着闻人七,语气坚定而诚恳,“我会好好待芳芳,更会好好照顾岳母大人。”
闻人七这才眉开眼笑,身子一让,将虚掩的房门打开。
郝芳芳正端坐在床前,郝大婶眼圈微红的等在一旁。
“吃和合面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