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〇)
那日,我跟展昭刻意很晚才回去。
房门一开,便见女鬼深闺怨妇一般嗔怒地立于房之正中,换上全副装容(血+烂),随时准备给抛家弃子的丈夫演出一出暴力全武行。
我见状反射地抖了两抖,立即决定退回展昭身后请他先行……反正传说中他不是有那啥罡气护体的吗,像在下这种普通人还是安分点别跟人家争头香了吧。
「她在里头?」展昭皱眉,他看不见,可他事后告诉我,当时他就感受到房内存在一股奇特的压力。
我胡乱点几下头,抓紧他的后裳提醒他道:「嗯,而且看那架势,大概很快就会飙了……」
果不其然,话才说完,阴风便骤然刮起,风势之疯狂,直将衣襬吹上了半腰高。我赶紧将头缩回展昭背后:嗯,这块挡箭牌好用,挡风挡鬼还兼挡杂物,大小正好,耐吹耐撞,不用白不用!
一时之间,狂风阵阵,风头四面八方乱吹,把我们的衣衫与院中的枯枝吹得风中凌乱,连展昭都不禁被吹瞇了眼,抬手横挡,握剑的手劲似乎也加重上几分。
“你又想找人来收我吗?没这么容易!” 彻底陷入被害妄想症的阿飘脑补完尖叫,四周出现阵阵骚灵现象,到处格格作响。
我见微知着,赶紧又往展昭身后躲,不忘提醒他道:「小心点,她要开始乱扔东西了,我身上的瘀青就是这么来的!」
展昭眉蹙得更深:「她在说话?」
「……诶?」我这回是真愣了,「你听得到?」
「听是听得到,不过听不懂。」展昭皱眉瞇眼望向黑洞洞的房内,「也……瞧不见。」
突然出手急急拉我往旁一闪,一张好折凳就这么从我们的眼前掠过,砰地砸在我们刚刚站立的地方,竟是散架垮了。
(七五一)
阿飘今夜好火爆!
若她之前便照这狠劲来砸我,估计开封府现在查得就是在下的命案了……这不会准备是要进阶升厉鬼的节奏吧?!
(七五二)
彼时彼夜,浮云蔽月,四下无光,小院内鬼啸风嚎,冷冷凄凄,暗器遍野。
我怀疑阿飘这次打定主意要将在下宅邸砸成家徒四壁。
笔墨书砚家具盆栽便罢了,为什么还有锅碗瓢盆从卧室里飞出来?
厨房明明就离卧房颇远……妳是白日作功课把它们搬来房里预备吗?!
当我眼尖地于一堆悬浮物中瞥见理应藏在书房架上之端溪虎砚之时,我彻底地不淡定了。
甩掉展昭的手,不顾闪躲,我急急朝内大喊:“冷静点!这人是官府的人!不是我找来超渡你的!妳误会了!”
番邦女鬼彼时估计已从多日的疯狂中培养出了砸东西的快感,正嗨在兴头,听不进人话,爽快地以两把小李菜刀作为我呼应的回应。
锵锵两声碰撞,展昭手中寒光浮掠,小李菜刀变成了削李残刀,连同断柄,齐齐飞没至一旁的李树干里。
……可怜这棵小树,于此安家才没多久,便生生遭此重击,也不知还能不能撑过今年春天。
展昭手中出鞘的银光甩了几圈的剑花,然后唰地一声,斜剑指地而立,一头黑瀑的乌丝在鬼风中狂舞,身形颐长,衣袖猎猎,背影在乱风中犹如擎山般稳固不摇。
只见他眼神一凛,浑身煞气迸,隐隐生怒,一转剑大喝道:「大胆鬼魅!纵妳生前处境堪怜,展某也容不得妳在此胡乱伤人!」
说罢,落燕般踢进房内,手中巨阙转了两圈,随后猛地飞剑入鞘,连剑带鞘,竟一击将女鬼劈了个对穿!
一道撕心裂耳、惊惧凄厉、惨绝人寰的尖叫过后,女鬼化作一缕轻烟飞也似地钻入乌盆内,瞬间便消失了身影。
我:「…………」
(七五三)
——包大人!这展护卫好神勇!
他连鬼都给可以吓跑你们知道么!
(七五四)
话说回来,他不是说过看不见那只女鬼吗?
可那一剑劈得如此神准是怎么回事?
………
武林高手直觉万能啊!
(七五五)
那烦了我三日的番阿飘就这么被展昭的一吼一剑镇慑了住,躲进乌盆,瞬间哆嗦地乖巧无比。
嗯?
问在下如何得知她在里边哆嗦?
相信只要你同在下一般,看到一个乌盆兀自在旁抖得跟个盆癫疯一样,心里亦会不自觉萌生起相同想法。
(七五六)
乌盆在展昭来回翻弄查看之下,魂神俱动,震动频率堪比高效能之电动摇臀机,待展昭一松手便飞也似地飞盆至房角,躲在床底不肯出来,任在下好说歹说,介绍完展昭的官差身份,暗示沉冤或许有一丝曙光,乌盆仍挤在角落瑟瑟抖。
……这鬼也是个欺善怕恶的主,专挑软的柿子捏,忒没用!
(七五七)
乌盆龟缩了足足半时辰后才重拾回开口的勇气。
她第一句话就可怜兮兮地要求清半径:
“拜……拜拜托,让……让让让那位官爷,离……离离我远一点!”
第二句话曝光了展昭登上飘世界黑名单的事实:
“那……那位官、官爷,身上罡……罡罡气太、太强了,我、我、我挨着害怕……”
当下我便决定往后倘若再衰撞鬼,必定要在第一时刻赶来展昭身边求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