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说听到这句话,我是应该愤怒,或者惊慌的,但我不但一点感觉都没有,反而笑了。
夺舍?
我之前的确想过。
大祭司愤怒的质问:“你不相信?你以为堂堂真神,莫离真会为情所困到,没法再活下去的地步?
你没在那个时期生活过,根本不了解,在真神眼里,不管是人族,还是巫族,全都只是蝼蚁。”
生怕我不信,大祭司还特意说出很多个,真神一时震怒,就血流漂杵的事件,都有名有姓有时间的。
看我一直没吭声,终于忍不住了,“你不相信?”
我无语的摇头,他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不相信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都已经问了第二遍了。
我相信,关键是那又怎么样?
“都桑王,你,甚至是你另外一个身份,玄门的领袖,杜一,杀的人都不少吧?
我不需要知道其他的真神怎么样,他们跟我没有关系,你真想让我站在你这一边,倒不如告诉告诉我。
莫离做过什么伤害人族,天怒人怨的事情。”
至于伤害巫族,被我自动的给略过去了,巫族杀人无数,当年莫离的做法分明是在替天行道。
这一点,世间早有公论,哪怕是现在的都桑,全部都是巫族人组成的,也只是痛恨莫离,咒骂莫离。
没有人真的嘲讽他为神不仁之类的,我一句话把大祭司给噎的说不出话来。
“莫离的事你才知道多少?我是杀过人,但我总不能夺舍吧?你还不明白现在多危险吗?”
大祭司终于也体会到了,无能为力,活活被气死的感觉。
我其实心里还挺暗爽的,不过脑门儿上的汗,已经连成串往下淌了。
我的指决都快要动弹不了了,只能艰难的开口:“让你失望了,你说的话,我都清楚。”
他眼睛一亮,我冷笑着打击道:“不过我可没打算按你的命令去做。”
他就算什么都说了真的,至少有一句话,是错的。
现在的局面的确对我很不利,可对他而言,却不是他标榜的那么风轻云淡。
我被夺舍,但我的身体还在,而且有莫离意识的侵入,身体也会跟着调整,改善,之前的那些异动,就足以说明问题。
我体内有女灵的灵气,不管莫离出于什么目的,想要隐藏,这都是我的护身符。
他一段时间之内,都不会真的搅碎我的灵魂,甚至还会安心的蛰伏,一动不动。
我要是事先不知道,那结果当然很危险,可我已经知道了,就算是占据了主动,最后谁会被谁炼化,还真的很难说。
倒是大祭司……
他被我气的都控制不住自己了,不远处黄泉水巨浪翻滚,说不尽的怨气,戾气,阴气,全都汹涌着扑过来。
打在我身上,跟刀子割一样的疼,眨眼的功夫,我就成血人了,浑身上下全都是口子。
阴煞之气趁机钻到口子里,不断的啃咬,撕扯,我以灵气往外抵制,竟然都没成功,只是稍稍减缓了一些阴气破坏的速度。
我心里都有点惊讶了,我对地府不熟,哪怕拿着真正被认可的地府大印,我也还是完全不知道,甚至连真正的冥君殿,我都没去过。
可云奕辰是清楚的啊,地府就跟他家似的,一草一木都很有感情,黄泉水他都不知道下去过多少次了。
据说全都是些暂时不能投胎,又没本事做什么大恶事,偏偏小错不断的小鬼的。
这点阴气,感应到属于乔桑的阴气,就应该纷纷退避了,更别提女灵的灵气了,要知道,这可是直接压制邪恶,污秽力量的。
可偏偏现在,我连灵气都动用到了极致,它们还是没有后退一丝,反而更无脑的往前冲。
我咬牙一动不动,甚至连指决,都没有向着自己打一个,我知道他就在看着我。
哪怕没有身体,没有眼睛了,但他肯定还是在用什么特殊的方法,看着我。
他之所以弄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显然就是为了让我慌乱,可惜,他注定要失望了。
我冷下了声,稳定心神,“想试试谁先死吗?好啊,只要你说出来,我乐意奉陪。”
现在根本不是我在跟莫离对抗,而是我们不约而同的在对抗莫离,而且……
还是私底下私掐,我们不需要跟莫离争个输赢,决定生死,我们只要能活的过对方,赢的了多方就可以了。
“你最好别收手,别让我看不起你,我们就看看,到底谁更狠,莫离,还是你?”
黄泉水的浪花骤减,我瞬间反应到了他的心思,他想放弃,他是个最好的赌徒,哪怕只剩下一枚赌注,他也不会揣着回家。
肯定得输光了才有可能,但他同时又是个最胆小,最没品的赌徒,在对待我的事情上面就是。
这才刚遇到一点点的难处,他就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恨不得立刻离开,生怕被我耗损了一丝一毫。
说到底,凭真实实力,我是比不过大祭司的,我现在还被莫离的神识禁锢着,大祭司真的存心想走,我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下的。
所以我只能用激将法了,其实心里也没有多少底气,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不死心的再问一次:“你是不是真的决定好了?接下来,可就真的没有时间了,一切都该结束了。”
我心咯噔一下,他说结束,怎么结束?为毛我现在连一丝结束的矛头都没有?
我也不是不懂,哪怕再宅,我好歹也是公司的高层,张弛有度,御下有术这种事,我一点都不陌生。
我在拿捏他,他也是在不断的给我心里压力,我倒是真的衡量了一秒,瞬间就想通了一切。
我真的在意,就是中了他的计了,我突然咧嘴笑了,“乔桑在哪儿?”
我一直在担心,哪怕因为皇族之血的誓言,他应该无法真正直接杀了乔桑,但他连都桑王都敢想着动手了。
肯定是有了办法,更何况……
都桑王那个惯会坑妹妹的,我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他还真就没准,已经剔除了乔桑公主的身份。
不过现在,我不想忍耐了,我已经有了打算,也就不怕他再利用乔桑,来威胁我了。
我想得明白,但大祭司并不清楚啊,声音都跟着欢快起来,“这个要求很合理,你放心,桑公主现在还是安全的。
只不过……
你也知道,都桑王因为很不满了,我好歹也是都桑的大祭司,总不能不做点什么吧?”
他就跟跳梁小丑一样,得瑟的要命,其实我已经牙疼的厉害,都替他尴尬的慌。
只要知道乔桑现在还是安全的,我就放心了,我手指一刻都不敢停下,总算是把还留在我神识里的,属于莫离的气息,全都是压制到一起。
用灵气封存起来,然后才松了口气,双腿一软,踉跄了两下,差点跌倒。
大祭司还以为我是被他伤到了,包裹住我的黄泉水,瞬间后退一丝,焦急的问道:“你现在怎么样?你相信我,这次我不会伤害你。
我还可以放过桑公主,屏蔽她身上,属于都桑的气息,你们就可以双宿双栖了,你放心,在外面的这些都桑遗民,全都听我的调遣。
我可以以血脉誓,至少在这个村子里,我绝对不会对你们出手。”
血脉为誓,对玄门里的人而言,都算得上是可怕了,毕竟谁都怕一不小心就应誓了,这话,换任何一个人来说,我都是相信的。
但唯独大祭司,我就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他就是杜一,杜一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