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时雍难受地咬牙,“你个混蛋!果然是心狠手辣残暴不仁的锦衣卫指挥使。你看我都热成这样了,还狠心捆着我。我还中了毒,百媚生……你知道百媚生是什么感觉吗?我浑身燥热,如有千万只蚂蚁在爬,痒得难受……”
“我知道。”赵胤弯腰抱起她,慢慢往前走,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脸颊,过了片刻,他脚步迟疑一下,突然幽然道:“半山给我的药丸,早已失效。”
时雍一怔。
那粒药丸是压在舌下的。
这么长的时间过去,确实可能没有什么作用了。
时雍哑然片刻,“那你就没有半点感觉?”
赵胤不回答,也不看她,只是抱着她挺直脊背,脚步坚定地往前走去。
时雍眯了眯眼,汗水从脸颊滑了下来,她的声音低哑不堪。
“我太失败了。”
赵胤的脚步突然加快了一些。
时雍盯着他的侧脸,“你对我居然一点执念都没有。”
赵胤不动声色地低头扫她一眼,脚步停下,目光平视前方。
时雍掉头,现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处石壁跟前,而此刻赵胤所站的位置,是一块竖起的石板。这里是回光返照楼的遗址,石壁上仍有当年机刮转动和承载楼体坠落时留下的摩擦痕迹。
赵胤目光所及,是石壁上的文字。
“阴阳顺逆妙难穷,二至还乡一九宫。若能了达阴阳理,天地都在一掌中。此地离沸水三尺,还剩下一刻钟的时间,石楼会整体沉入,恭喜你,离死不远了。不过,我最喜欢给人绝处逢生的惊喜,拧开夜明珠,有大好处给你。”
拧开夜明珠?
夜明珠在哪里?
时雍的意识短暂的清明,看着这一片废墟,突然笑了。
“侯爷费尽心机,到头来,还是一无所获。这颗夜明珠,是不是开启天梯的枢纽?可惜,夜明珠早已不见,这里只剩一片废土,你要如何寻得昔日的机关?”
她的声音还没有落下,便见赵胤单手将她搂在身前,另一只手慢慢伸向石壁。
夜明珠是没有了,但曾经存放夜明珠的地方,有一个圆形的石槽。时雍眼睁睁看着赵胤拧开石槽里的铁片,冷不丁睁大了双眼。
哐哐哐!
机刮的转动声很是刺耳。
时雍在热汗淋漓中,微微张着嘴,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但见那石盒扭动,石壁突然移动到两侧,里面再次出现一行文字。
“石壁后原本有一个甬道,甬道里有天梯,可直达开室。只可惜,天梯只能使用一次。一次使用后,石门闭,铁轴毁。为修复此梯,我费尽心力凿开了石门,遗憾的是,铁轴已毁,设计又实在精巧繁复,实难修复。立此碑,以缅怀。”
前后两种文字,字体不同,语气也不同。
可以很清楚地看出,前者是造陵者留下的提示。那个时候,回光返照楼和沸水湖都还在。
而后者,则是先帝或者先皇后留下来的遗憾了。
“石门闭,铁轴毁。再不可修复--”
时雍复述一遍,看着赵胤冷峻的面孔上浮起的冷意,怔了怔,突然笑开。
“天意。侯爷,这便是天意呀。”
赵胤没有理会她,搂住她往石壁移开后露出的一条狭长甬道走去。
这个方正的石室大概就是天梯所在,里间面积很小,有一张石椅静静而立,像是从旧时光里走来的故人,诉说着一个过去久远的故事。
石椅尚在,但连接石椅的铁轴和链条,全然断裂。
时雍诧异地看着这个地方。
哪是什么天梯,这分明就是一个古代版的“电梯”装置。造陵者利用了电梯和卷扬机的原理,在石壁的上方,置有铁轴的卷筒,铁绳缠绕在卷筒上,用以提升石椅,再将它牵引到“开室”出口,但是,在没有电力控制升降的情况下,需要人力进行转轮。在石壁的边上,有一个类似于汽车方向盘的铁制转轮,已然锈迹斑斑。
时雍不想笑的。
这个时候笑出来,毕竟不合时宜。
可她真就笑了,很莫名的笑。
“我俩就该同生共死。”
天梯已毁,唯一的出路没有了。
在这个酷热潮湿,没有水源没有食物的绝境里,面对着不知何时会爆的熔浆火山,他们根本就没有生存的希望。
赵胤一动不动,长身玉立。
时雍双眼浅眯着看他,一直看着他,直到他迈开脚步,走向那个石椅,将她慢慢地放上去坐好。
“侯爷?”时雍不解地仰起脸来。
赵胤的目光很热,很不对劲。时雍看了看他,又抬头看了看头上。
这石室里是封闭的石板,可是,在她的身后,石椅所在的角落,却有一股水雾弥漫而出……
百媚生?
这毒物便是从这里漫出来,再慢慢氤氲到死室去的?
时雍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脑子里一些混沌的想法。但身子比方才更热了,更躁了,整个人脑子都空白了。她最初的念头是快些离开这里,此处是水雾出口,百媚生的毒性肯定更为浓烈,不走是要找死么?可惜,她动不了,只能在浓浓的雾气里慢慢地堕入幻境……
思绪模糊,眼前是无边无际的花海,绵延一片。
她坐在温泉池边,懒懒地舒展着身子,嗅着温柔的气息和暖昧的淡香,如梦如幻。
“侯爷……”
她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
男子的脸近在咫尺,看着她,喘息着慢慢低下头,双手撑在石椅的两侧。
“阿拾。”
赵胤唤她一声,轻轻抚了抚她的脸,目光幽暗。他额际的汗,顺着高挺的鼻梁淌下来,落在时雍的颈上。
“热。”
她看着男人的双眼,心底躁热不堪……
身上的衣物早已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她在石椅上扭动,想要伸手拥抱他抚摸他,却徒劳无功。
“难受。”
她低低的嘤咛,诉说不满。
赵胤的眉头皱了起来,仿佛忍受着旷古的煎熬,颤抖着手抚摸她汗湿的小脸,顺开她贴在脸颊的乱,侧下脸慢慢吻舐她粉泽诱人的唇,目光迷离而涣散……
“松开我。”
时雍低低地喘。
他仿佛听不见,滑下去将她即将滑落的身子固定好,又吻上她。
“阿拾。”
“嗯……”
“我不想忍了。”